終於,冗長的朝會接近了尾聲。
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眼看就要到正午。
李睿輕咳了一下。
總管太監王德全連忙端上一杯溫好的茶水。
李睿接過茶盞,用杯蓋撇了撇浮沫,吹了口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隨口問道:“東華門外那幫學生,還在跪著?”
王德全哈著腰,連忙回話:“回陛下,還跪著呢!一個個跟強驢似的,動都沒動一下。”
“嗯。”
李睿點了點頭,將茶盞放下。
這個時辰,烈日最毒,人的體力與意誌都瀕臨崩潰的邊緣。
過早,則銳氣未消,心存僥幸;過晚,則銳氣儘喪,隻剩怨恨。
唯有此刻,在他們即將崩潰卻又強撐著一口氣的瞬間,給予他們一點“希望”,才能將這柄刀的雛形,打磨得恰到好處。
“差不多了。”
“傳朕的口諭,讓那幾個領頭的,過來見朕。”
“奴婢遵旨!”
王德全連忙應下,對著殿外候著的一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那小太監得了令,不敢耽擱,一路小跑著就往東華門去了。
宮牆之外,烈日當空。
青石板路被烤得滾燙,熱浪蒸騰,連空氣都因為高溫而扭曲起來,遠處的宮殿輪廓都顯得有些虛幻。
膝蓋下的石板,仿佛是燒紅的烙鐵,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
數百名白衣士子,就這麼直挺挺地跪在毒日頭底下,一言不發。
不少人嘴唇已經乾裂起皮,臉色煞白,汗水流下來,又被瞬間蒸乾,在臉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鹽漬。更有甚者,已經眼神渙散,身體搖搖欲墜,全憑著一股讀書人的傲氣在死撐。
但他們的腰杆,依舊挺得筆直。
在人群的最前方,一個麵容清瘦的年輕人,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顯示出他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叫孔長瑞,乃是禮部尚書孔明禮的遠房侄孫,孔子後人,也是這次跪諫的發起人之一。他能感受到身邊同窗們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呻吟,但他不能倒下。他是旗幟,旗幟倒了,人心就散了。他心中反複默念著聖人教誨,以此來對抗身體的極限。
那小太監看著這陣仗,心裡也是歎了口氣。
何苦呢?
跟誰過不去不好,非要跟當今這位爺過不去?
那可是敢把藩王當豬殺,把倭國當韭菜割的主兒啊!
他搖了搖頭,清了清嗓子,捏著嗓子喊道:“陛下口諭!諸位先生,哪幾位是領頭的啊?”
此話一出,本已有些萎靡的士子們,精神猛地一振!
來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決絕。
在他們看來,皇帝這是要秋後算賬,要殺雞儆猴了!
好!
死則死矣!
能為天下蒼生、為聖人大道而死,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下一刻,一直緊閉雙眼的孔長瑞猛地睜開眼睛,那雙因脫水而布滿血絲的眼眸中,迸發出驚人的亮光!他挺直了身板,用嘶啞的嗓子吼道:“是我!”
這一聲,仿佛平地驚雷!
緊接著,他身旁的人也掙紮著站了起來。
“是我!”
“還有我!”
“要殺便殺!我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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