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順天府衙。
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威風，僅僅維持了不到三日。
孔長瑞很快就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泥潭。
他可以靠雷霆手段，鎮住府衙裡那些不入流的胥吏。
但他鎮不住，那座名為“朝廷”的龐大官僚機器。
“大人！”
李文博抱著一遝公文，滿臉焦急地衝進大堂，聲音裡充滿了無力感。
“咱們疏通城西水渠的方案，工部那邊說王侍郎‘病重’，無人批複！”
“給城南貧民區修建公共茅房的撥款，戶部說主事‘腹瀉’，下不來床！”
“就連咱們申請一批新的刑具，刑部都說庫房大使‘扭了腰’，拿不出鑰匙！”
李文博將那遝厚厚的公文，重重地摔在桌上，氣得眼眶都紅了。
“大人，他們這是擺明了要讓咱們寸步難行啊！”
“咱們在這裡急得焦頭爛額，可沒有上麵部院的印信，咱們一個銅板都調不動，一個工匠都使喚不了！”
“這官，還怎麼當下去！”
孔長瑞看著那堆積如山的文書，每一份都關乎著民生，可每一份，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他捏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人微言輕”，什麼叫做“epifu撼樹”。
他以為自己得了陛下的尚方寶劍，就能披荊斬棘。
可他忘了，這世上最難纏的，從來不是刀劍，而是那一張張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無處不在的網。
就在大堂內氣氛壓抑到極點的時候。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整齊而響亮的腳步聲。那聲音鏗鏘有力，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坎上。
一名衙役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臉上帶著幾分驚疑。
“大……大人！外麵來了……來了一大群人，說是……說是政務學堂的學員，奉旨前來，聽您差遣！”
孔長瑞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來了！
陛下真正的後手，終於來了！
“快！快請！”
片刻之後，近百名年輕人，走進了順天府衙的大堂。
他們穿著統一的青布學子袍，沒有半點官宦子弟的華貴，卻一個個身姿挺拔，眼神明亮，充滿了蓬勃的朝氣。他們就像一股清新的風，瞬間吹散了府衙內那股陳腐壓抑的氣息。
為首的，正是那個曾經被孔長瑞提拔的戶房書吏，如今已經是政務學堂第一期學員的陳默。
“學員陳默，率學堂九十七名同窗，參見孔大人！”
他們齊刷刷地對著孔長瑞，行了一個標準的叉手禮，聲音洪亮，乾脆利落。
孔長瑞看著眼前這些朝氣蓬勃的臉，心中的鬱結一掃而空。
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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