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低調,低調啊!”阮全連忙勸阻,臉上卻也洋溢著壓抑不住的喜色,“咱們的大計要緊!”
“對對對!大計要緊!”陳日焜連連點頭,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你那邊,運作得怎麼樣了?”
阮全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湊到他耳邊,得意地說道:“大王放心!臣已經買通了廣州港的巡檢司吏目,還給碼頭上的幾個管事都送了重禮!他們都拍著胸脯保證,隻要咱們的船一到,絕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保證讓大王您神不知鬼不覺地出海!”
“好!乾得好!”陳日焜一拍大腿,“等本王光複安南,你就是頭功!到時候,封你當丞相!”
“多謝大王!”阮全激動得滿臉通紅。
君臣二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對美好未來的無限憧憬。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每一次的“秘密”接觸,送出去的每一份“重禮”,說的每一句“悄悄話”,都被府內外那些無處不在的、如同影子的錦衣衛,一字不差地記錄了下來。
……
半個月後,京師,養心殿。
陸遠將一遝厚厚的卷宗,恭敬地呈到了李睿的禦案前。
“陛下,廣州密報,關於‘魚餌’的動向。”
李睿連眼皮都沒抬,隻是隨手翻開了卷宗。陸遠則在一旁,低聲補充著卷宗裡的“精華”內容。
“陛下,據廣州百戶所密探回報,阮全此人……堪稱奇才。”陸遠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但仔細聽,似乎帶著一絲極力壓抑的古怪。
“他為買通一名九品巡檢司吏目,前後送銀三百兩,外加兩個清秀丫鬟。那吏目當夜便將銀兩如數上繳,並將丫鬟送到了咱們百戶的後院洗衣。”
“為打通碼頭,他在廣州最好的‘醉仙樓’設宴十桌,號稱宴請‘所有管事’。據報,當晚到場的,隻有三名管事的小舅子,和七桌聞訊而來吃白食的本地潑皮。阮全還以為是管事們派來的代表,席間頻頻敬酒,稱兄道弟。”
李睿翻動卷宗的手指微微一頓,嘴角忍不住開始抽動。
陸遠繼續道:“此外,他還重金收買了一名青樓女子,試圖從廣州知府的幕僚口中套取城防信息。結果那女子是我錦衣衛‘紅袖招’的外圍人員,每日彙報的內容,都是我等讓她說的……”
當李睿看到最後,卷宗上寫著阮全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甚至花重金去城隍廟求了個“出海大吉”的上上簽,而那解簽的道士,正是錦衣衛一名退伍老校尉時,他終於繃不住了。
“噗……”
一口禦茶噴出,濺濕了龍案。
緊接著,是再也壓抑不住的、驚天動地的狂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哎喲我不行了……咳咳……哈哈哈哈……陸遠!你從哪兒找來這麼兩個活寶!人才!真是曠世奇才啊!”
李睿笑得前仰後合,扶著龍案直不起腰,眼淚都飆了出來。
他指著卷宗,對著依舊躬身肅立的陸遠說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他們君臣二人閉門造車半個月,想出來的驚天大計!”
“瞞天過海?金蟬脫殼?他們這是想把朕的江山社稷,當成村頭戲台子嗎!”
陸遠嘴角也忍不住扯了扯,但還是強行保持著專業素養,躬身道:“陛下,那陳日焜已經尋好了替身,預計七日後便會動身,從廣州港秘密出海。我們……是否要收網?”
“收網?”李睿笑聲一收,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戲謔。
“收什麼網?這麼好玩的玩具,朕還沒玩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