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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百川彙流(1 / 1)

遵化行營,中軍大帳。

凝重而又壓抑的氣氛,如同烏雲般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洪山口被屠、數千軍民慘遭殺戮的噩耗,讓所有將領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憤怒!

喜峰口參將藺養成,這位剛剛從鬼門關前殺回來的悍將,此刻正單膝跪在崇禎皇帝的禦前,聲音沙啞地彙報著他突圍之後,所探知到的最新敵情。

“陛下……末將……末將可以確定,在洪山口行此屠戮暴行者,確是建奴豫親王多鐸麾下,最為精銳的‘紅甲軍’!末將率部突圍之時,曾與他們有過短暫遭遇,並僥幸……斬殺了其數名得力部屬!”

“多鐸……”崇禎皇帝的指關節,捏得發白!他知道,多鐸此舉,一方麵是為了震懾關內軍民,另一方麵,恐怕也是為了……報複藺養成在喜峰口陣斬其鑲白旗甲喇章京之仇,是為了“找回麵子”!

“好!好一個‘找麵子’!!”崇禎怒極反笑,他猛地一拍禦案,眼中爆發出駭人的殺機,“竟以我大明數千無辜百姓的性命,來為他那可笑的顏麵陪葬?!此等禽獸之行,天地不容!!”

“朕在此立誓!”他的聲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風,“此戰,朕不僅要勝!更要將多鐸,將所有參與屠戮我大明子民的建奴韃子,儘數……斬儘殺絕!連他們的骨頭渣子,都不能剩下!!”

藺養成聽著皇帝這番充滿了血腥與殺伐之氣的誓言,心中那份因部下慘死、被同僚羞辱而產生的委屈與悲憤,竟也隨之被一股更為熾熱的戰意所取代!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驕傲:“陛下!建奴雖悍,然我革左五營的弟兄們,亦非孬種!便是麵對那紅甲韃子,我等……也未曾怕過!”

崇禎皇帝看著他那雙如同餓狼般不屈的眼睛,點了點頭:“好!好一個‘未曾怕過’!朕聽說,你麾下,尚有十三名從喜峰口殺出來的弟兄?”

“回陛下,是!尚有十二名!”

“傳他們進來!朕……要親自見見,我大明的壯士!”

片刻之後,那十二名衣甲殘破、渾身浴血、卻依舊身姿挺拔的老營士兵,在藺養成的帶領下,走入了中軍大帳。

崇禎皇帝竟親自走下禦階,來到他們麵前!他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十二個如同從血水中撈出來一般的漢子。他們雖然個個帶傷,神情疲憊,但那股子百戰餘生、悍不畏死的凜然氣勢,卻如同一柄柄出鞘的利刃,足以讓任何人為之動容!

“好!好!好!!”崇禎連道三個“好”字,眼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欣賞與……欣慰!

“來人!”他高聲下令,“立刻為這十三位加上藺養成)大明的壯士,換上我神武軍最為精良的盔甲!再為他們,配上最好的腰刀和戰馬!”

他又轉向藺養成,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藺養成心中,卻是忐忑不安!他知道,皇帝陛下雖然赦免了他,但“革左五營”這個曾讓大明朝廷頭疼了十餘年的“反賊”名號,始終……是一根深深的刺。他擔心,皇帝會借此機會,徹底抹去他們最後的番號,將他們……徹底“收編”。

然而,崇禎皇帝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徹底愣住了。

“藺養成,”皇帝的目光掃過那十三名壯士,朗聲道,“朕知道,你們過去,叫‘革左五營’。”

“朕也知道,你們曾經……做過一些錯事。”

“但!朕用人,不問出身,隻論功過!隻看忠奸!”

“從今日起!”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權威與……恩威並施的帝王心術,“你們,依舊叫‘革左五營’!但不再是流寇!不再是反賊!而是……朕的軍隊!是朕親封的‘忠勇營’!!”

他指著那十三名早已是熱淚盈眶的壯士,對著帳內所有將領,高聲宣布:“朕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隻要肯為國殺敵,為朕儘忠!無論是誰,無論他過去犯下過怎樣的過錯!朕……都可以既往不咎!都可以給他一個建功立業、光宗耀祖的機會!!”

“謝陛下天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藺養成和他麾下那十二名弟兄,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他們齊刷刷地跪倒在地,用儘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一聲聲發自肺腑的、震耳欲聾的嘶吼!那股子被天子認可、被朝廷正名的巨大榮耀感和歸屬感,瞬間便讓他們……願意為眼前這位年輕的帝王,效死!

就在遵化大營之內,因皇帝陛下的“賜名”之舉而士氣大振之時,來自各地的、同樣是被朝廷招安的“勤王”之師,也已陸續抵達!

撫寧衛總兵張鼐!原大順軍“義候”,因在太原之戰中,立有大功,卻又自覺在降將之中,地位尷尬,不得重用。此次聽聞陛下禦駕親征,他知道,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可以博取功名、洗刷“降將”身份的機會!他幾乎是傾巢而出,將自己麾下所有能戰之兵,儘數帶來!其心態,早已從之前的被動等待,轉為了主動出擊!他要在天子麵前,證明自己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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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顏三衛鎮邊候烏爾邁!這位剛剛才經曆了族人被多爾袞血腥屠戮的蒙古頭領,此刻對清軍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他也同樣急於在皇帝陛下麵前,立下戰功,以表忠心!他渴望著,能通過自己的奮勇殺敵,為自己的部族,換取一個可以自主生存的地位和……榮耀!

以及……四川白杆兵統領,秦翼明!這位名震天下的女帥秦良玉的親侄兒,雖然此次帶來的兵馬不多,僅有數千人,但“白杆兵”這三個字,本身便是一種榮耀,一個傳奇!其在軍中的威望,甚至不亞於一些手握數萬兵馬的總兵!他麾下的士兵,軍容整肅,戰意高昂,自帶一股名門之後的驕傲與自信,其地位,不容小覷!

這三路背景各異、卻同樣抱著“破釜沉舟”之誌的兵馬,在抵達遵化,並聽聞了皇帝陛下不僅重用了降將藺養成,更親口為其麾下部隊“正名”的事跡之後,心中最後的一絲疑慮和不安,也徹底煙消雲散!

藺養成因戰功而被破格重用之事,如同一劑強心針,迅速在所有非嫡係部隊之中,產生了巨大的連鎖反應!

那些同樣是出身“流寇”或“降將”的部隊,如張鼐所部,他們不再感到自慚形穢,反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積極投效之心!他們知道,當今這位陛下,是真的……不拘一格降人才!

而像烏爾邁這樣的異族將領,也看到了希望!他知道,隻要自己能為大明流血,能為天子儘忠,便真的有可能,為自己的民族,換取一個不再被歧視、可以與漢人平起平坐的未來!

秦翼明和他麾下的白杆兵,則更是士氣高昂!他們知道,有“秦良玉”這塊金字招牌在,有皇帝陛下這份對功勳之後的看重在,他們……必將在此戰之中,重現先輩的榮耀!

一時間,整個遵化大營之內,將星雲集,士氣如虹!一股前所未有的、眾誌成城的磅礴氣勢,正在悄然凝聚!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座位於大營中心、飄揚著赤金龍旗的皇帝禦帳!他們知道,一場決定大明國運、也決定他們所有人命運的……生死決戰,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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