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媚香樓。
撫寧候朱國弼看著眼前那手持剪刀、以死相逼的卞玉京,以及那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縮在一旁的“才子”吳梅村,臉上露出了殘忍而又輕蔑的笑容。
“哈哈哈!”他狂妄地大笑著,指著吳梅村,對卞玉京說道,“卞大家,你可看清楚了!這,便是你千挑萬選的‘如意郎君’?一個連屁都不敢放的軟骨頭!在本侯麵前,他與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又有何異?!”
吳梅村被這番話,羞辱得是滿麵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張了張嘴,卻終究……還是沒敢說出半個反駁的字來。
卞玉京看著吳梅村那副懦弱退縮的模樣,再聯想到他方才毫不猶豫地鬆開了自己的手,那顆本就已碎了的心,瞬間……化作了冰冷的灰燼!
“吳公子……”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再無半分往日的柔情,“我過去,真是……瞎了眼。”
說罷,她不再看他一眼,隻是將那柄鋒利的剪刀,更緊地抵在了自己那雪白的脖頸之上!她對著朱國弼,用一種充滿了決絕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卞玉京,便是死!也絕不與爾等禽獸為伍!更不會……再與那無膽鼠輩,有半分瓜葛!!”她竟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徹底……斬斷了與吳梅村的情絲!
“好一個烈女!本侯……就喜歡你這股子寧死不屈的勁兒!”朱國弼的眼中,閃爍著更加淫邪與貪婪的光芒!“你以為,你死了,便能了事嗎?!”
他的臉色,陡然一變!變得猙獰而又充滿了威脅!“你若敢死!本侯便一把火,燒了這媚香樓!讓你這樓裡的所有姐妹,都給你……陪葬!!”
“你!!”卞玉京聞言,臉色煞白!她看著周圍那些同樣是嚇得瑟瑟發抖、眼中充滿了恐懼與哀求的姐妹們,她那顆決絕赴死的心,第一次……動搖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砰!!”
雅間的房門,竟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數十名身著黑色勁裝、腰懸繡春刀、眼神冰冷得如同地獄惡鬼般的漢子,如同潮水般,湧了進來!為首的,正是西廠掌刑千戶——許強!
“西廠奉旨查案!所有人等,不許動!!”許強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針,瞬間便讓整個雅間之內,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朱國弼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立刻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他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狂傲地說道:“西廠?嗬嗬,好大的威風啊!咱家乃是當今聖上的親表弟,世襲罔替的撫寧候!你們這些閹黨鷹犬,也敢……管到本侯的頭上來?!”
他對著窗外,猛地一揮手!他帶來的那數千名親兵家丁,立刻便將整個媚香樓,以及許強和他麾下那區區數十名西廠番子,都……團團包圍了起來!局勢,瞬間升級!
然而,許強對此,卻似乎是……視若無睹!
他隻是冷冷地看著朱國弼,如同在看一個死人。“撫寧侯,你好大的威風啊!竟敢私調兵馬,圍攻朝廷欽差!莫非……你是想謀反不成?!”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份蓋著“西緝事廠”大印的駕帖,冷笑道:“咱家奉的是陛下親旨!徹查江南逆黨!你朱國弼,身為皇親國戚,不僅不知為君分憂,反而在此地,仗勢欺人,強搶民女!其行……與那早已被廢黜的福王朱由菘,又有何異?!莫非……你也想去那通州的詔獄之中,走一遭嗎?!”
“你!!”朱國弼被許強這番話,頂得是啞口無言!他知道,自己今日若是真的在此地,與西廠的人動了手,無論結果如何,都難以向皇帝交代!一時間,竟也有些騎虎難下!
但他又不願就此在一個小小的西廠千戶麵前,丟了麵子!他猛地一咬牙,竟真的……動了殺機!“放肆!給本侯……將這些不知死活的閹狗!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就在朱國弼麾下那些親兵,即將要與西廠番子動手火並的、最為危急的時刻——
“住手!!”
一聲如同驚雷般的怒吼,突然從媚香樓之外傳來!
緊接著,一陣整齊而又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數百名身著嶄新製式鎧甲、手持火銃長槍、渾身散發著鐵血煞氣的官軍,如同天兵天將般,迅速衝散了那些圍困在外的撫寧候親兵,並……徹底控製了整個場麵!
為首的,正是那位剛剛才在三屯營大捷之中,立下赫赫戰功、並被破格實授為保定總兵的——馬爌!
他大步流星地走進雅間,看也未看那早已是嚇得癱軟在地的朱國弼,而是先對著許強,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許千戶,末將馬爌,奉陛下密令,前來協助千戶大人辦案!來遲一步,還望……恕罪!”
隨即,他才猛地轉身,目光如同刀鋒般,直視著朱國弼,厲聲怒斥道:“撫寧侯朱國弼!你身為皇親國戚,世受皇恩!不思為國分憂,為君解難!竟敢在南都重地,私調兵馬!強搶民女!甚至……還敢圍攻朝廷欽差!你是想……謀反嗎?!”
他那股子從屍山血海之中磨礪出來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軍威,瞬間便將朱國弼和他麾下那些本就軍紀敗壞的親兵們,徹底震懾住了!那些親兵們,紛紛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再也不敢有半分異動!
這場由“強搶民女”所引發的鬨劇,最終,以一種極其戲劇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皇親國戚的驕橫跋扈,在麵對代表著國家法紀的西廠和代表著軍權的得勝將領之時,顯得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而那位曾被卞玉京視為“良人”的“大才子”吳梅村,早已在神武軍出現的那一刻,便羞慚懼退,不知所蹤。他那所謂的“才子風骨”,在赤裸裸的權勢與暴力麵前,被碾壓得粉碎!也讓卞玉京,徹底……看清了現實。
馬爌看著眼前這荒誕而又可悲的一幕,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風月衝突”,更是……新舊兩種勢力的、一次正麵的交鋒!
他不再猶豫,對著身後的神武軍士兵,猛地一揮手,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來人!將這無法無天、目無君父的撫寧侯朱國弼,及其所有親兵,全部給本將拿下!打入詔獄!聽候陛下親自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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