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娃娃出場的氣勢倒是很足——他是踩著兩朵由精純界源之力凝聚成的、閃閃發光的小金蓮，一步一蓮花地“莊嚴”走出來的！小金蓮在他肉乎乎的小腳下綻放、消散，再於下一步凝聚，配合著界門背景，硬是走出了幾分“神聖降臨”的架勢。
然而，這份“神聖”隻維持到他踏出界門門檻的最後一刹那。
“哎呀！”
小腳丫似乎沒踩穩那朵新生的金蓮，瓷娃娃一個趔趄，圓滾滾的身子像個球一樣，“吧唧”一聲，臉朝下摔在了葉楓丹田那由精純元力構成的地麵上。
葉楓：“……”
他感覺自己的期待，也跟著這娃娃一起，臉朝下摔了個粉碎。
葉楓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那股巨大的失落和荒謬感。他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蹲下身意識體在丹田內凝聚成形），儘量放柔聲音：“你……就是源初界髓孕育的界靈？”
瓷娃娃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小手拍了拍肚兜上並不存在的灰，仰起小臉，烏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葉楓，小嘴一張，奶聲奶氣，字正腔圓地複讀：
“你……就是源初界髓孕育的界靈？”
葉楓嘴角抽了抽：“……是我在問你。”
瓷娃娃立刻有樣學樣，小胖手叉腰學葉楓的姿勢？挺起小胸脯，奶聲重複：“……是我在問你！”
葉楓額頭青筋隱隱跳動：“……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你能聽懂我說話嗎？”瓷娃娃歪著頭，表情天真無邪。
“告訴我你的能力！”葉楓不死心，提高了一點音量。
“告訴我你的能力！”瓷娃娃也提高了小奶音，小臉甚至帶上了一點葉楓剛才的急切。
葉楓徹底無語了。他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嘗試去感知這瓷娃娃的氣息。這一感知，如同寒冬臘月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透心涼！
開脈……一重！
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如假包換的開脈境一重！比剛踏入修煉門檻的菜鳥還要菜！那股微弱的氣息，簡直像是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
葉楓眼前一黑，差點沒在丹田裡暈過去。
源初星髓啊！那可是傳說中能開辟一界、演化萬物的無上神物！自己拚了老命煉化，弄出這麼個驚天動地的界門，結果……結果就召喚出來這麼個玩意兒？一個除了會踩著金蓮摔跤、隻會複讀的瓷娃娃？修為還低得令人發指？
巨大的心理落差讓葉楓感覺一陣窒息。他看著眼前這個還在好奇地東張西望、時不時用胖手指戳戳丹田裡流動元力光點的紅肚兜娃娃，一股悲憤直衝腦門。
退貨！必須退貨！
這玩意兒除了賣萌還賣得有點傻氣和當複讀機，還能乾嘛？指望他輔助戰鬥？指望他溝通異界？指望他守護界門？開脈一重，怕是連隻稍微強壯點的螞蟻都打不過吧！
葉楓的意識體捂住了臉，內心在瘋狂咆哮：“秋月泠！秋師姐！你給我的這源初星髓是不是過期了？還是殘次品？這售後能管嗎？能換貨嗎？能開發票嗎？！蒼天啊……”
就在葉楓內心被退貨念頭瘋狂刷屏時，那瓷娃娃似乎對丹田裡漂浮的源初界髓產生了興趣，邁開小短腿就想撲過去咬。
“彆碰那個！”葉楓下意識地厲聲喝止，那玩意兒雖然煉化了，但誰知道會不會傷到這脆弱的小東西或者被他吃了。
瓷娃娃被葉楓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小身子一抖，猛地停住腳步，轉過頭，大眼睛裡迅速蒙上一層水汽，小嘴一癟，帶著哭腔，無比清晰地、精準地重複了葉楓最後幾個字，還帶著委屈的顫音：
“彆碰那個！嗚……秋月泠？”
葉楓瞬間石化。
等等！他剛才……是不是聽到了……“秋月泠”？不是複讀我的話？當他再繼續問的時候，瓷娃娃也說話了，隻是瞪著大眼睛看著他。
“算了，就把他當空氣吧，指望他是不用想了！”葉楓也不再搭理他，他習慣性地伸手摸向腰間那個熟悉的凸起——那裡麵裝著他大半副身家，尤其是剛到手、還帶著地火溫熱餘韻的寶貝們。手指在熟悉的布料位置抓了個空，隻蹭到一片毫無阻隔的冰涼錦緞。
“嗯？”他下意識地低頭。
目光下移，心臟瞬間漏跳一拍，隨即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沉到了冰冷的胃底。
他那視若性命、繡著低調防禦符文的儲物袋，此刻正被一隻肉乎乎、帶著幾個可愛小窩窩的胖手攥著。
那手的主人，一個圓滾滾、粉雕玉琢的胖娃娃，正仰著腦袋，小嘴對著儲物袋口子，喉頭規律地上下聳動。
袋口傾斜，裡麵那瓶葉楓那價值不菲的魂靈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發出“噸噸噸”的豪飲聲。那濃稠的、閃爍著夢幻星輝的液體，正涓涓流入那無底洞般的小嘴裡。
“我——！”葉楓腦子裡嗡的一聲，血全衝到了天靈蓋，眼前發黑，喉嚨像是被一隻燒紅的鐵鉗死死扼住。他用儘全身力氣才從牙縫裡擠出變了調的嘶吼，聲音尖利得能劃破鐵石：“住口！小兔崽子！那是老子拚了命才——！”
“嘔…嘔…”
他氣急攻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後麵“換來的”三個字硬生生卡在喉嚨裡，化作一串驚天動地的嗆咳。
胖娃娃充耳不聞，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心滿意足地晃了晃空了大半的玉瓶，隨手把它像丟垃圾一樣扔到一旁，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那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精準地鎖定了儲物袋裡另一堆亮晶晶、散發著灼熱靈力的石頭——下品火靈石！
他伸出胖指頭，拈起一塊足有鴿蛋大小、通體赤紅、仿佛內部有岩漿流動的極品火靈石，看也沒看，直接塞進了嘴裡。
嘎嘣！
一聲清脆、響亮、帶著令人牙酸的堅硬質感的咀嚼聲，在死寂的空氣裡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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