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晚風微涼,幾度暈厥的紅鳶再度醒來,靈力凝滯,傷勢過重,在留在這裡裡,她必死無疑。
但離這最近的墨城,那個惡魔會不會發現自己?她不能死,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月毒冥顏功?真的隻能這樣了?可是用了這種功法,我十天內就跟廢人一樣。
可是沒辦法了……”
隨後,她艱難盤膝而坐,所剩無幾大的靈力從麵部血脈經絡中流竄彌漫,不一會兒,臉上就仿佛有無數細小蟲卵蠕動,在臉上留下蜿蜒曲折的可怖畫麵。
她悶哼一聲,嘴角有血水溢出,卻緊緊閉口壓製,與此同時,一股狂暴靈氣在身體上橫衝直闖,骨骼發出炒豆子般暴鼓聲音,讓她險些暈厥。
轟……
她的衣衫儘碎,身體骨骼和容顏,也在這一刻發生著驚人變化。
臉頰上緩慢浮現朵朵詭異印記,占據了大半臉龐,容貌更是變化巨大,完全看不出從前的樣子。
身材經也在這時候變得矮小許多,瘦弱非常,看起來就像個長期營養不良的丫鬟,氣息萎靡幾近消散,看起來人畜無害唯唯諾諾,讓人不自覺放下防備。
換了一身粗布綠色衣衫,她掙紮著起身,顫顫巍巍向著山林外走去,步履沉重且堅定。
新月被烏雲遮住,天氣也變得陰沉。
墨城,西巷。
陰潮水霧緩慢凝聚,順著斑駁的牆皮滑落,滴在青石板的縫隙裡,積成渾濁的水窪。
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的瘦小身影貼著牆根前行,腳步輕得像是貓兒踏過落葉。她的臉藏在寬大的鬥篷下,隻露出半截蒼白的下巴,和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唇色。
——這是改容換麵後的紅鳶。
秘術「月毒冥顏功」讓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經脈寸斷,靈力儘失,如今的她,連最基礎的靈技都施展不出。
但好處是,她的容貌、身形、乃至氣息都徹底改變,就算是曾經最親近的人站在麵前,也認不出她就是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傭兵。
“應該就是這裡了......”
紅鳶停在一座破敗的宅院前。院牆坍塌了大半,門板歪斜地掛著,上麵的金漆早已剝落,隻能隱約看出曾經華麗過的痕跡。
——金翎商會廢棄的據點。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然後僵在了原地。
院子裡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他們圍著微弱的篝火,空氣中彌漫著劣質酒水和汗臭混合的刺鼻氣味。
紅鳶的闖入讓所有人齊刷刷抬頭。
“喲,新來的?”
一個缺了門牙的老乞丐咧嘴一笑,
“這小身板,怕是活不過冬天啊。”
紅鳶低著頭,聲音刻意壓得沙啞:
“我......我隻是路過。”
“路過?”
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站起身,身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餿味,
“這破地方,除了我們這些等死的,誰會來?”
他走近幾步,突然抽了抽鼻子:
“等等......”
粗糙的大手猛地掀開紅鳶的鬥篷。
月光下,一張清秀卻帶著數朵紅花印記的臉暴露在眾人視線中——雖然用秘術改變了容貌,但依然能看出是個年輕女子。更致命的是,她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藥香——那是她為自己療傷時沾染的氣息。
“女的?!”
“還香噴噴的!”
乞丐們瞬間騷動起來,渾濁的眼睛裡迸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紅鳶後退兩步,後背抵上了冰冷的牆壁。
不禁心生懊惱:
“蠢貨……,竟然忘記用凝臭香了,這下糟了!”
“小娘子,既然來了,就彆走了。”
壯漢舔著乾裂的嘴唇,伸手去抓她的衣領,
“嘿嘿嘿……,讓哥哥們好好疼你……”
“滾開!”
紅鳶猛地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
可她的動作太慢了——沒有靈力的支撐,這具身體虛弱得像個普通人。
壯漢輕易打掉匕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還挺烈?老子就喜歡這樣的!”
腐臭的呼吸噴在臉上,紅鳶胃裡一陣翻騰。她拚命掙紮,卻被更多肮臟的手按住。
“我先來!”
“放屁!老子發現的!”
爭吵聲中,有人撕開了她的衣襟。
冰冷的地麵貼著後背,紅鳶睜大眼睛,看著夜空中那輪模糊的月亮。
嗬嗬——真可笑啊。
——逃過了聖階強者的追殺,卻要死在最肮臟的泥沼裡。
一滴淚滑入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