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綰的身體在魂宇那如同九幽寒風般的話語下輕顫了一下,但出乎所有人意料,那最初的恐懼和混亂,竟在她眼中如潮水般褪去。
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甚至向前邁了一步。臉上殘留的蒼白漸漸被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取代,眼神坦然地迎向魂宇那雙被黑氣吞噬的深淵之眸。
看著眼前這尊散發著滔天煞氣、如同滅世魔神般的魂宇,她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清晰而冰冷的嘲諷弧度。
“是呢!”
她的聲音清亮,帶著一種刻意的輕鬆和理所當然,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廣場上,
“如你所見,我就是要與我口中……哦不,是你口中那位‘垃圾’——我的小師弟蕭寒成婚。”
她頓了頓,目光如同淬毒的針,刺向魂宇:
“如何?魂宇,你是羨慕?嫉妒?還是……不甘?”
她故意將最後三個字咬得極重,帶著赤裸裸的挑釁。
魂宇那被黑氣籠罩的眼眸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覺,瞬間便被更加洶湧的、凍結靈魂的殘忍冷漠所淹沒。
他嗤笑一聲,聲音如同砂礫摩擦:
“羨慕?嫉妒?恨?你?”
他上下打量著沐清綰,眼神如同在看一堆腐爛的垃圾,
“也配?在我叛出宗門那刻起,你……還有這腐朽的一切,早就沒了讓我牽掛的資格。”
沐清綰聽到叛出宗門幾個字,身體又是一顫,但臉上的嘲諷卻更濃了。她向前又走了兩步,距離魂宇更近,那身火紅的嫁衣在魂宇暗紅的血煞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
“嗬,”
她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冷笑,
“魂宇,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我當年對你態度轉變,真的是因為中了那該死的‘霧都彆情蠱’,才迷失了心智?”
她看著魂宇,眼神充滿了洞穿一切的不屑:
“你是不是真的天真地以為……我一直喜歡的人,就是你吧?!”
不等魂宇有任何反應,她自顧自地開始回憶,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刀子,狠狠剜向魂宇心中那些曾經最珍視的角落:
“九歲的時候,我生病咳嗽,咳得心肺都快出來了,宗門醫師束手無策。
是你,聽聞霧隱寒潭邊的絕壁上有能治百咳的‘輕靈落音草’。”
“你瞞著所有人,獨自去了那九死一生的險地。我記得你回來時,渾身是傷,半邊身子都凍僵了,臉上手上全是峭壁刮出的血口子,懷裡卻死死護著那株閃著微光的靈草。
我服下它,果然痊愈了。你當時傻傻地站在我床邊笑,我一時‘感動’,在你沾著血汙和泥巴的嘴角輕輕啄了一下……”
沐清綰說到這裡,臉上露出極度嫌惡的表情,
“你開心得像個傻子一樣跑掉了。可你知道嗎?你剛跑出門,我就衝到水盆邊吐了!整整洗了三遍嘴,那股血腥味和泥腥味……惡心透了!”
魂宇周身的黑氣猛地一滯。
沐清綰卻毫不停頓,繼續用那冰冷嘲諷的語調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