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風雪早已停歇。
從巳時忙到酉時，姬常沒停過，趙繼歌也沒停過。
兩人中途一口飯都沒吃，甚至連交流都沒有，姬常餓的饑腸轆轆，趙繼歌同樣也是，都在疑惑對方為什麼不歇歇……
在姬常看來，趙繼歌跟活閻王沒啥兩樣，步步緊逼之下，他哪敢說自己要歇息……
而在趙繼歌看來，姬常再怎麼誠心悔過，也不至於連泡尿都不撒……
咚咚咚——
當最後一塊木板被敲上釘子，宣告著維修工作的結束。
姬常小心開口：“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完了，能不能放我走？”
趙繼歌回答道：
“你走不了。”
聞言，姬常有些絕望，忐忑不安的等著趙繼歌宣判。
趙繼歌也沒嚇唬他：“跟著我，我帶你從鬼變成人。”
他的話如同重錘落下，將姬常砸的搖搖晃晃，難以置信的問道：“為什麼？”
趙繼歌知道姬常在想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還想像從前一樣，欺壓百姓被人唾棄？”
“我也不想說什麼屁話感化你，你的叔伯們想來沒少對你進行道德教化，換來的卻是你的變本加厲，老老實實聽我安排，你沒有其他選擇。”
姬常仍舊搖擺：“可是……我不想回到小時候的生活。”
“要是自己都不想著如何擺脫這種生活，恐怕我再怎麼努力，你終究還是會回到街頭當底層嘍囉，最後於某一天死在亂刀之下。”趙繼歌語氣平靜，“人是能動的，反抗的方式有很多種，不是隻有踩著百姓的血肉實現躍遷這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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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跟著你，幫主會殺了我的……他可是城主的手下……”
“那就帶我去黑虎幫的老巢。”
——————
拒巫城，東城。
夜晚是享樂者的保護色，燈火輝煌的東城化作情意綿綿的銷金窟，不僅掠奪到此遊玩者的財富，也消解他們的反抗意誌。
各大青樓、賭場熱火朝天，賭徒們盯著桌上的骰子，雙眼漲的赤紅無比，不顧一切的壓上全部身家，祈禱著暴富降臨，色鬼們則滿臉淫欲，迫不及待的交出入場費，摟著妓子們進場交流生命大和諧……
而望京樓則是集青樓、賭場、食宿為一體的綜合性產業，樓高五層占地近十畝，外麵看去就足以見得其奢靡程度，內裡想來隻會再上幾個檔次。
門口的牌匾提著兩列詩詞，右下角還有“沈殘鋒”題名，想來是這首詩的作者，聽起來還挺有文化……
趙繼歌輕聲念讀：
“一擲千金渾是膽，家無四壁不知貧；神女細語翻紅裳，瓊戶豔放如春花。”
姬常解釋道：
“這是幫主的作品，據說他曾經是儒生，還進京趕考過，可惜沒考取到官名，但做官一直是他的夢想，即便是替城主做事，也要把這棟樓的名字改為望京樓。”
“嗯。”趙繼歌並不關心這個叫沈殘鋒的家夥有何故事，“用詩詞歌賦掩蓋累累罪行，美其名曰豪放大氣、風流瀟灑，這操作的確很文人。”
“現在怎麼辦？”姬常小心翼翼的問道。
趙繼歌非常直接：“還能怎麼辦，進去把這個叫沈殘鋒的家夥弄死，就這麼簡單。”
“你不找個理由嗎？”姬常驚訝於趙繼歌的行事風格。
“你話本看多了？”趙繼歌有些無語，“殺個氣血境的雜種而已，難道還要我進去賭一場輸點錢找茬？我現在很餓，沒心情玩這些，早點殺完早點收工。”
“武夫的世界很單純，練武不是讓你跟這種家夥費口舌的。”
這人是乾啥的，簡直無法無天……姬常怕的要命，小聲提醒：
“但官府來人怎麼辦，他可是城主扶持的。”
“你認不認識識嶽鬆濤？”
“認識……”
“去把他喊來洗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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