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跟總部說,儘量多要一些!”
朱雲秀給李海波倒了杯茶,推到他麵前,“總部還說,如果有需要,可以讓上海站協助你!”
李海波嗤笑出聲,“還是免了。現在上海站爛得像個篩子,跟他們聯係,我保證不出半天,我們的計劃就會出現在特高課的案頭上。
要不是他們站長陳拱樹警惕性高,藏得深,上海站除了他的幾個親信,誰都不知道他在哪!不然上海站早沒了。
叫他們過來打輔助,不是明目張膽地告訴鬼子我們在哪裡嗎?”
朱雲秀笑了笑,“篩子有篩子的用法。
如果我們給上海站提供假消息,說不定還能誤導小鬼子,給你創造行動機會!”
李海波摩挲著桌麵經年累月的刀痕,多少有點心動,“再說吧
迷煙發煙罐呢?先拿給我!”
老趙和朱雲秀對視一眼,老舊的木櫃在吱呀聲中打開。
趙裁縫捧出用一個灰布包裹,“這裡有三十二個發煙罐,我留兩個自己應急,其他的你都拿去。
剩下的七十罐等我做好了通知你!”
“得嘞!”李海波單手提過包裹,另一隻手將散在桌上的情報塞進懷裡。
他轉身時帶起一陣風,煤油燈的火苗猛地晃了晃,把牆上的影子拉得老長。
趙裁縫跨前半步,“長官您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不要慌,我也得有個準備不是?再加上得等總部出價,一步一步來吧!”
“長官真不用我們協助嗎?”朱雲秀也跟了上來。
“不用不用!”李海波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包裹裡的金屬罐體隨著步伐撞擊,在寂靜的巷子裡格外清晰。
他裹低頭隱入暮色中,心裡暗忖:我還不知道你們兩口子,不就是想分我的賞金嗎?我才不上當呢!
我有“空間之門”這種逆天護盾,再配上老趙的迷煙,彆說偷襲,就算正麵硬闖張紅標的宅邸,他李海波也有把握殺出條血路。
老趙望著李海波消失的方向,喉結滾動著咽下未說出口的警告。
朱雲秀走了過來,“看來他根本沒把咱們的話聽進去呀!”
“我去找小王!”
朱雲秀快步追到門邊,壓低聲音道:“去吧,發報時注意措辭,把困難說清楚!二十根大黃魚要不來,最起碼把發煙罐的錢報了!八百塊大洋,能賺不少呢!”
……
李海波推著吱呀作響的舊自行車拐進弄堂時,天邊還浮著幾縷火燒雲。
“小波回來啦!”李媽係著褪色的藍布圍裙從灶間探出頭,煤球爐騰起的熱氣裹著蔥花蛋餅的香氣撲麵而來,“楊春他們去了租界還沒回,鍋裡給你留了晚飯。”
“好嘞!我先洗個澡!這一身臭死了!”李海波應了聲,額角的汗珠順著脖頸滑進衣領。
下午在孤兒院被吳伯抓了壯丁,搬了一下午的磚頭,襯衣早被汗水浸得貼在背上,黏糊糊的像糊了層漿糊,他恨不得立刻跳進涼水裡衝個痛快。
冷水澆在背上的瞬間,暑氣“嘶”地一聲蒸騰成白霧,混著肥皂沫順著磚縫往下淌。
他正舒服地搓著胳膊上的泥漬,木門突然被拍得咚咚響,小花清亮的嗓音穿透水汽:“大哥,門口有人找你!”
李海波胡亂套上半乾的汗衫,濕發滴著水砸在鎖骨上。
院門口,一男子正踮腳站在大門口,眼睛不住往院裡瞅,李海波扯過毛巾擦了把臉,“你是門衛的兄弟吧?”
“李隊長好!”男子弓著腰往前湊,後頸的汗漬洇濕了衣領,“我是內衛的,剛才涉穀曹長從司令部回來了,急著要見您呢!”
李海波轉身往屋裡走,毛巾甩在肩頭:“知道了,你回去報告涉穀曹長,我馬上到!”
跨進門檻時,他壓低聲音咒罵:“狗日的小鬼子,不就是急著要走私的分紅嗎?多等一天會死啊!”
……
李海波的自行車碾過76號總部門口平整的柏油馬路,老舊的鏈條發出乾澀刺耳的摩擦聲,在寂靜的暮色裡格外清晰。
拐進院子時,頭頂的路燈剛泛起昏黃的光暈,將青磚地麵染成一片斑駁。
涉穀曹長雙手抱臂倚在李海波辦公室門口,軍靴旁密密麻麻扔了一地煙頭,暗紅的火星在暮色裡明明滅滅。
76號平日裡喧囂的院落此刻已陷入寂靜,大部分特工都已下班離開。
唯有二道門內還有少量特工在值班,主樓上零星亮著幾盞燈,昏黃的光線透過蒙著灰塵的玻璃,在夜幕中投射出詭異的光影。
“啊哈!李桑,你終於來了!”涉穀直起身子毒蛇般的三角眼死死釘在自行車後座的皮包上,喉結貪婪地滾動,“昨天那批貨的分紅,餘桑說錢交到了你的手裡!”
“是啊!餘隊長一大早就送來了,隻是你一整天都沒回來,我就幫你先收著了!包裡的錢全是你的!”李海波不慌不忙地支起自行車,伸手解開後座綁著的皮包。
涉穀早已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奪過皮包,金屬搭扣彈開的瞬間,他的眼睛亮得驚人。
隨著鈔票翻動的嘩啦聲,涉穀的嘴角越咧越開,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啊哈!發財了!
李桑你果然沒說錯,沒想到走私西藥的利潤竟然這麼高!”
李海波屈指彈了彈鼓囊囊的皮包,“這裡可不隻是走私西藥的分紅,還有那兩車糧食的錢,糧食還沒賣出去,不過餘隊長按照市場價折算成了現金,先墊付給你了!”
“喲西!你和餘桑都是好朋友地乾活!”涉穀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李海波肩頭。
“餘隊長當然是位可靠的好朋友,人雖然蠢了點,但他對皇軍忠心呐!
以後不管從76號拿到什麼貨,都可以交給他去賣。
每個月做幾單,不發財都難呐!”
“哈哈哈!喲西!”涉穀抓起一把鈔票在鼻尖猛嗅,嘴角涎水幾乎要滴在錢上,“我明天就找張處長要多多地貨,發財大大地!”
“他突然攥住李海波的手腕,“李桑,你地自行車放下!我帶你去喝酒,喝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