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特意加重了語氣:“而且我們今天請了憲兵司令部的幾位太君去喝喜酒。現在你不準我們回去,結個婚新郎官都沒到場,你讓太君們看了怎麼想?”
這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周友全的怒火。
他再橫,也不敢得罪憲兵司令部的人。周友全噎了半天,最終隻能無奈地揮了揮手:“滾!趕緊滾!”
“謝周副處長!”李海波咧嘴一笑,立刻招呼上楊春幾個,順便把幾個訓練基地時就相熟的兄弟也給帶走了。
有了李海波這個“榜樣”,那些本來就不想乾活的新上任科長、處長們瞬間找到了借口。
“報告!我家老爺子今天過壽,我得回去操辦!”
“我請假!我媳婦今天去醫院產檢,沒人陪不行!”
“我也得走,昨天跟朋友約好了談筆生意,不能爽約!”
各種奇葩的理由此起彼伏,有人甚至連假條都懶得遞,隻喊一聲“我有事請假”,不等周友全回應,就大搖大擺地轉身往外走。
那些少爺羔子們相互使個眼色,呼啦啦跟著走了一大半,原本就稀稀拉拉的隊伍,瞬間又空了不少。
周友全站在台階上,看著一個個揚長而去的背影,氣得嘴唇都在發抖,卻連一句阻攔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些人根本不是真的有事,不過是找個借口偷懶耍滑。
可他沒丁木村的凶名,沒那些人的後台,更沒鎮住場麵的威信——丁木村一走,他在這些少爺羔子眼裡,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擺設。
……
楊春的婚禮辦得簡單卻熱鬨。
按荷花姐的意思,沒鋪張講排場,但楊春還是按照傳統,把所有儀式都走了一遍。
中午先借著菜館開張的由頭擺了幾桌,招待相熟的街坊鄰居。
到了晚上,再換上大紅的喜字和燈籠,正式舉行婚禮。
當然沒有請日本人,來的都是些知根知底的熟人:有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街坊,還有幾個76號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的同事。
菜館裡人聲鼎沸,酒香混著粵菜的鮮香飄滿了屋子。
街坊們圍著新郎新娘打趣,同事們舉著酒杯鬨著要喝交杯酒,連菜館的夥計都跟著湊趣,端菜時不忘喊一聲“恭喜楊老板”。
紅綢子掛滿了房梁,搪瓷盆裡的糖塊堆得像小山,處處都透著喜慶勁兒。
可這熱烈的氣氛裡,卻有幾個身影顯得格外紮眼——樊荷花的父親樊克彪和哥哥樊強、樊虎,父子三並排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麵前擺著酒杯,卻全程緊繃著臉,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樊克彪端著酒杯一口接一口地悶喝,眼神裡滿是不情不願;樊強則盯著桌麵,時不時瞥一眼新郎官楊春,嘴角撇出一絲不耐煩。
新娘子樊荷花看在眼裡,臉上的笑容早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愁容。
自從父親和哥哥得知楊春是76號的特工後,他們就開始不高興了。要不是心疼女兒好不容易找到個如意郎君,加之楊春答應了將來移居澳島,這婚恐怕還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