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峰誌:在曆史與自然的褶皺裡讀“毅力”的密碼》
一、引子:當登山杖叩響岩石時,你聽見的是山的回聲,還是心的脈動?
《詩經·小雅》雲:“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人類對“高峰”的向往,從來不止於地理的海拔,更是精神維度的自我超越。從徐霞客“登不必有徑,荒榛密箐,無不穿也”的探險,到玄奘“不至天竺,終不東歸一步”的求法,曆史早已寫儘:真正的“攀登高峰”,是用決心作刃,以毅力為繩,在命運的懸崖上鑿出屬於自己的台階。
二、曆史群像:那些把“不可能”踩成“裡程碑”的人
一)徐霞客:用三十四年腳力,把“遐荒”走成“輿圖”
明萬曆年間,江陰徐弘祖立下“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之誌,棄科舉、彆妻小,單衣芒鞋踏遍中國。在《徐霞客遊記》裡,他記天台山“荒草靡靡,山高風冽”,述金沙江“盤折蠻僚溪峒間,水陸俱莫能溯”——常人眼中的“畏途”,被他寫成“步步驚心,步步生趣”的生命長卷。
此等毅力,恰似黃山鬆生長邏輯:紮根岩石裂縫,無土則吸風飲露,無雨則蜷曲蓄勢,終成“破石而出,倚天而立”的奇觀。徐霞客在湘江遇盜、行囊儘失後,仍笑言“張騫鑿空,未睹昆侖;唐玄奘、元耶律楚材銜人主之命,乃得西遊”,以“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把個人探險淬煉成中國地理的“精神珠峰”。
二)玄奘:十七年取經路,讓“西天”成為“心的故鄉”
貞觀三年,玄奘“冒越憲章,私往天竺”,出玉門關便遇“上無飛鳥,下無走獸,複無水草”的莫賀延磧,“四夜五日無一滴沾喉,口腹乾焦,幾將殞絕”。然《大唐西域記》載其“但念觀音菩薩及《般若心經》”,以“不至婆羅門國,終不東歸”的執念,穿越一百一十個城邦。
他的攀登,如敦煌壁畫中的“飛天散花”——衣袂被狂風扯向不同方向,卻始終保持“向佛而飛”的核心動勢。在那爛陀寺師從戒賢論師時,年逾百歲的戒賢曾問:“汝遠涉艱危,為求何事?”玄奘答:“願得大乘經論,以弘中國。”此誌如錨,讓十七年風沙磨礪,終成“東土譯經第一師”的精神海拔。
三)蘇軾:在“人生如逆旅”裡,把“謫遷”走成“登峰”
元豐二年,蘇軾因“烏台詩案”被貶黃州,初至時“自笑平生為口忙,老來事業轉荒唐”,卻在赤壁磯頭悟得“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通透。此後“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每到貶所,必興水利、辦學堂、著書文,把“人間地獄”踏成“精神道場”。
他的毅力,藏在《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的從容裡——驟雨打濕衣襟,便把雨具讓與僮仆;前路泥濘難行,便“竹杖芒鞋輕勝馬”。就像泰山挑山工,肩負重物卻走成“之”字路線,看似迂回,卻在“一步一喘”中逼近山頂——真正的攀登者,從不怕“路長”,隻怕“心怯”。
三、自然隱喻:山的褶皺裡,藏著毅力的“生長法則”
一)山腳:彆問“山有多高”,先問“第一步落在哪裡”
《道德經》雲:“千裡之行,始於足下。”珠峰攀登者在海拔5200米的大本營休整時,必先練“踩冰爪、結繩扣”的基本功,恰如明代地理學家羅洪先繪《廣輿圖》,先從“量算裡距、考證道裡”的細活做起。
山腳的意義,在於“把宏大目標拆成可觸摸的當下”。徐霞客初登雁蕩山,麵對“壁立千仞”的大龍湫,先尋“枯藤為梯,足蹈手攀”的突破口;玄奘出長安時,未必預見十七年坎坷,卻清楚“今日過一城,明日渡一河”的小目標——就像敦煌畫工繪製經變畫,先勾線條,再敷色彩,看似“局部勞作”,終成“滿壁風動”的大觀。
二)陡坡:當“想放棄”時,問問自己“為何出發”
黃山“鯽魚背”路段,寬僅尺許,兩側是萬丈深淵,卻見挑夫擔著重物穩步前行——他們的眼裡,不是腳下的險,而是山頂的“需求”。北宋科學家沈括晚年寫《夢溪筆談》,目力衰退仍“秉燭夜書,以指甲劃字於紙”,隻因記著“世間奇技淫巧,當有傳焉”的初心。
陡坡是毅力的“試金石”,如《周易·坎卦》“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乾兮”——每一次跋涉,都是對“初心”的重認。徐霞客在雲南騰越染病,“僵臥竹床,鄰榻俱無”,卻堅持記錄“此地多火山,石色赤黑”;玄奘在恒河遇盜,被推至祭台,仍“正念觀自在菩薩,願得加被”——當“目標”具象成“山頂的光”,身體的疲憊便會退成背景音。
三)山頂:真正的“登頂”,是看見“下一座山”
《徐霞客遊記》終篇記“雞足山誌”,此時他已“兩足俱廢,不能複陟”,卻命仆人“取紙墨,口授經義”——登頂不是終點,而是“看見更遠處山”的新起點。就像張騫通西域後,漢武帝又遣班超“投筆從戎”,讓“鑿空”精神代代相傳。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山頂的風景,從來不是“征服”的證明,而是“敬畏”的開始。珠峰測量隊登頂後,必在峰頂立覘標、測雪深,因為知道“山高幾何,天地自有尺度”;徐霞客臨終前撫摸遊記手稿,說“張騫鑿空,未睹昆侖;唐玄奘、元耶律楚材銜人主之命,乃得西遊,吾以老布衣,孤筇雙屨,窮河沙,上昆侖,曆西域,題名絕國”——這份對“未知”的謙卑,讓“登頂”成為“再出發”的序章。
四、當代啟示:在“快時代”裡,如何修煉“慢毅力”?
一)拒絕“偽攀登”:彆用“打卡”代替“紮根”
如今許多人沉迷“登山vog”,卻不知徐霞客“登黃山,天下無山”的感慨,源於“踏遍七十二峰,夜宿文殊院”的沉浸式體驗。真正的毅力,如敦煌莫高窟的營建——從樂僔和尚開鑿第一個洞窟開始,曆經十個朝代、千餘年接力,才成“東方盧浮宮”。
a研究,到2019年專利數全球第一,用二十三年“板凳甘坐十年冷”的堅持,證明“毅力不是口號,是把每個‘今天’焊進目標鏈條”。
二)允許“中途歇腳”:毅力的天敵不是“停頓”,是“放棄”
徐霞客在遊記中多次記錄“投宿農家,養病三日”,玄奘在那爛陀寺“留學五載,精研佛法”——真正的攀登者懂得“蓄力”的智慧。就像登山者在海拔6500米的前進營地休整,不是退縮,是為“衝頂”儲備氧氣。
當代科研工作者亦如此:屠呦呦團隊篩選2000餘種草藥,經曆190次失敗後,在第191次實驗中提取青蒿素——每一次“失敗”都是“歇腳”,每一次“分析”都是“蓄力”。毅力的本質,是“像黃山鬆那樣生長——哪怕暫時蜷曲,根須卻始終在黑暗中向水源延伸”。
三)把“山”刻進心裡:最高的峰,永遠是“下一個自己”
《徐霞客遊記》開篇記“癸醜之三月晦,自寧海出西門”,終篇停在“戊午年七月”,三十四年間,他從“弱冠書生”變成“皤然老翁”,唯一不變的,是“每登一峰,必窮其奧”的好奇心。這種“自我超越”,如敦煌壁畫中的“飛天迭代”——北魏的粗獷、盛唐的豐腴、宋代的清雅,每個時代都在“登”上一時代的肩膀,卻又望向更高的天空。
現代人的“登山”,或許是在碎片化時代保持深度思考,在功利洪流中堅守理想主義——就像故宮文物修複師,用十年磨一劍的耐心,把“破損”修成“完整”,本質上,都是在攀登“精神的珠峰”:山巔的風也許凜冽,但當你回望來時路,會發現那些曾以為“熬不過去”的陡坡,早已連成你身上最堅硬的骨骼。
結語:做自己的“登山杖”
站在黃山光明頂上,看雲海翻湧如浪,忽然懂得:徐霞客當年“登絕頂而小天下”時,眼中未必隻有風景,更是對“決心與毅力”的一次印證——就像敦煌藏經洞的文書,曆經千年風沙仍字跡清晰,因為每一筆,都是寫經人“一筆不苟”的堅持。
《周易·乾卦》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此“自強”非盲目奮進,而是如登山般:心中有峰,腳下有路,途中有歇,終點有悟。當我們不再把“攀登”視為“戰勝自然”,而是“對話自我”,便會明白:真正的高峰,從來不在遠方,而在每一次“想放棄時卻選擇繼續”的瞬間——那些瞬間聚成光,照亮的不是山巔,而是我們在攀登中逐漸舒展的靈魂。
願我們都能成為自己的“登山杖”:用決心作杖頭,以毅力為杖身,在命運的山路上,一步一步,把“我不能”踩成“我已登”——畢竟,山高路遠,但“行則將至”,而“至”的意義,從來不止於抵達,更在於攀登本身,早已讓我們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喜歡雜論對話請大家收藏:()雜論對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