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老：論似理無用之惑
某嘗見杭城賈人守《鹽鐵論》\"明者因時而變\"之語，卻於宣統三年囤辮繩萬條，謂\"辮乃國俗，永世不替\"。及辛亥革鼎，辮繩堆積如丘，賈人撫《商君書》\"治世不一道\"而泣曰：\"非理之謬，乃吾不知時變也。\"此如《呂氏春秋》載\"楚人有涉江者，劍墜水而刻舟\"，舟已行而劍不隨，理雖正而用非時，則與妄言無異。
又聞粵商執《管子》\"萬乘之國必有萬金之賈\"之理，於光緒年間儘購官鹽引，不察丁戊奇荒後漕運改道，鹽引壅滯十年，終至家產儘沒。此非《孟子》\"揠苗助長\"之續耶？夫苗需土潤風調，理需因勢而施，若宋襄公泓水之戰守\"不重傷不禽二毛\"之古理，終致師敗身傷，此皆似理而無用者也。
更有徽商子弟讀《貨殖列傳》\"廉賈五之，貪賈三之\"，遂於淞滬開埠時仍用明代\"三百六十行賬簿\"，見洋商以複式記賬核資而笑其詭，及甲午戰敗，賬冊中盈虛不明，終為彙豐銀行盤剝殆儘。此理如《淮南子》\"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名之曰益多\"，守舊理以應新勢，猶持周鼎以烹洋餐，器美而食不可咽。
第二老：論乖邏致用之奇引《莊子》《天工開物》等）
婺州有製墨老匠，傳南唐李廷珪法，每和膠不以秤量，唯觀煙料浮沉。客問其故，匠指《天工開物》\"墨色貴重，多以桐油、清油、豬油燃煙\"條曰：\"油煙入膠，如魚遊水，春膠宜輕，秋膠宜重，此非《考工記》"青與白相次"之死法，乃"道在屎溺"之活理。\"昔乾隆朝貢墨，有西洋畫師以化學分析其膠，謂\"蛋白質含量不合標準\"，然老匠所製墨\"入紙不暈，百年如漆\"，此非《莊子》\"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之實證耶？
又聞建窯陶工守\"兔毫窯變\"之秘，每開窯不視溫度計，唯聽窯火聲變。其法傳自宋哲宗朝，謂\"聲如裂帛則釉成，聲如蛙鳴則釉敗\"，今之陶瓷學者以聲譜儀測之，知裂帛聲對應1280c窯溫，蛙鳴聲則為1230c，然工仍以耳聽為準，謂\"儀器知度數，不知土性燥潤\"。此理如《老子》\"大音希聲\"，非邏輯可框，乃《周易》\"窮理儘性以至於命\"之妙。
更有江右商幫傳\"看雲識貨\"之術，非讀《齊民要術》\"觀雲省發\"篇，乃望太湖雲氣知米價漲跌。其法雲：\"雲如魚鱗，米價必沉；雲如馬鬃，糧船必壅。\"初以為妄，及查《太湖備考》，知此雲狀對應氣壓變化，實合氣象學理，然商不言理，唯言\"雲驗\"，此非《墨子》\"言有三表\"之外，另有實踐之理耶？
第三老：論至理兼功之要引《周易》《孫子兵法》等）
徽州胡開文墨莊傳\"八寶五膽\"製墨法，既遵《天工開物》\"墨錠以鹿角膠為骨\"之理，又合西學\"膠體化學\"之論。其第四代傳人胡貞一曾言：\"光緒年間，英商以化學墨傾銷，吾祖取《墨經》"煙墨相次"之法，兼用倫敦大學"碳粒懸浮"術，所製"地球墨"獲巴拿馬金獎。\"此非《周易》\"一陰一陽之謂道\"，中西相濟乃成大器耶？
又聞寧波船商合《海島算經》測深法與西洋水尺，創\"過洋牽星兼測深\"之術。其法載於《寶慶四明誌》補遺：\"以繩係鐵錘，錘塗黃油，入水深淺視黃油沾沙粗細，兼算牽星度數，可定船位。\"鄭和下西洋時用此術避礁，比葡萄牙航海家早百年掌握\"地質測深\"之理，此非《孫子兵法》\"道天地將法\"五事俱全耶？
更有山西票號日升昌，合《九章算術》\"方程術\"與威尼斯簿記法，創\"龍門賬\"體係。其賬規雲：\"收來呼出，衡如龍門\"，既符《周髀算經》\"勾股各自乘，並而開方除之\"之數理，又合現代會計\"借貸平衡\"之理，此非《荀子》\"善假於物\"之典範乎？清末梁啟超考察票號，謂其\"理術兼修，實中國金融之祖\"。
第四老：論理用相變之微引《論語》《孟子》等）
紹興酒坊有\"三漿四水\"釀法，傳自《齊民要術》\"秫稻必齊，曲蘖必時\"，然民國年間遭洋酒衝擊，第十代傳人王阿牛改古法\"冬釀春榨\"為\"四季分段發酵\"，謂\"《論語》"因材施教"，釀酒亦需因時變料\"。其法以《農政全書》\"二十四節氣釀譜\"為基，兼采法國葡萄酒\"溫控發酵\"術，所製\"花雕陳釀\"反暢銷滬上，此非《孟子》\"雖有智慧，不如乘勢\"之驗？
又聞泉州海商傳\"看日辨礁\"之術，不讀《武備誌》\"海防圖\"，唯記\"日入崦嵫，礁出三寸；日升扶桑，礁沒七丈\"。此語載於《泉州府誌》\"雜記\"，初以為俚語，及用現代潮汐學驗證，知此言暗合\"太陰潮\"規律，乃宋元海商千年觀測之結晶。今之航海雖有雷達，老漁民仍以此術輔之，謂\"儀器有失靈，天理無差池\"，此非《老子》\"人法地，地法天\"之變通用理？
更有景德鎮陶工創\"火照術\"，以《陶說》\"觀火法\"為體，以溫度計為用。其法雲：\"火照三分熔，瓷成七分熟\"，火照即試火片，源自宋瓷\"匣缽試燒\"之理，今陶工仍持火照觀色，謂\"紅如雞冠則火候足，青如蟹殼則需再燒\"，此非《中庸》\"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之理用相變耶？
第五老：論理用圓融之境引《禮記》《資治通鑒》等）
嶺南有\"桑基魚塘\"之法，合《泛勝之書》\"區田法\"與《農桑輯要》\"桑下種豆\"理，創\"塘基種桑，桑葉養蠶，蠶沙喂魚，魚糞肥塘\"循環體係。此術載於《廣東新語》，明末清初已行於珠三角，比英國\"圈地運動\"早三百年實踐生態農業，其理如《禮記》\"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乃理用圓融之典範。
又聞徽州商人創\"月旦評\"製度，合《史記》\"商君治秦，道不拾遺\"之理與威尼斯\"商業信譽檔案\"，每月評賈人信義，記於《士商類要》\"征信篇\"。萬曆年間，休寧商幫以此法拒售劣貨於胡商，謂\"《資治通鑒》言"信者，人君之大寶也"，賈亦需信\"，終致\"無徽不成鎮\"之譽，此非《尚書》\"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之商道圓融？
更有山西潞商創\"相與\"製，合《周禮》\"大宰之職，以九職任萬民\"之理與意大利\"商業夥伴製\"，凡結盟商號，\"利則相分，災則相恤\"。崇禎年間，潞商麵對李自成起義，以\"相與\"製轉移資產至張家口，謂\"《周易》"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單商易折，眾商成城\"，此非理用圓融如《道德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耶？
終篇：理用通變百喻結引《詩經》《楚辭》等）
綜觀五老之言，理用之變如《詩經》\"周雖舊邦，其命維新\"，需明三喻：
似理無用者，如《楚辭》\"紉秋蘭以為佩\"，蘭枯而佩敗；如《韓非子》\"鄭人買履\"，寧信度而無足；如《淮南子》\"守株待兔\"，兔死而株空，此輩守理如抱冰求火，其惑難解；
乖邏致用者，如《莊子》\"佝僂承蜩\"，雖不知物理而竿粘蟬；如《墨子》\"墨守成規\"，雖不合今法而城不破；如《老子》\"善行無轍跡\"，雖不循常道而致遠方，此乃實踐出真如，如燧石生火，不期而遇；
至理兼功者，如《周易》\"窮理儘性\"，如《論語》\"學而時習\"，如《孫子兵法》\"奇正相生\"，此乃理行相濟如車兩輪，缺一不可。
《詩經》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今觀範蠡三致千金，用《計然之術》而不拘古法；胡雪岩創阜康票號，合《周禮》泉府之理與西洋銀行之製；景德鎮\"珠山八友\"，以《宣和畫譜》筆法融西洋光影，此皆理用圓融之驗。
財富之道，如《周易》\"窮變通久\"：守死理者如刻舟求劍，終困淺灘；棄道理者如盲龜浮木，難得正法；唯知理用相變者，察《淮南子》\"陰陽相推\"之理，行《鹽鐵論》\"明者因勢\"之術，乃得陶朱之富。成長之路，亦猶《荀子》\"不積跬步\"：以《禮記》\"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為階，乃登泰山之巔。
今之謂\"道理無用\"者，猶《莊子》\"夏蟲語冰\"，不知《周易》\"寒暑相推而歲成\"。安知道理如《尚書》\"若作和羹\"，鹽梅甘苦，各適其用；如《楚辭》\"百畝芝蘭\"，灌溉不同，皆得芬芳。願諸君破三惑、通百喻，使道理如日月行天，照破財富成長之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