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者三警論
場景:運河碼頭“聚鑫客棧”,暮色裹著水汽湧進門。剛轉行做綢緞生意的年輕書生馬某,攥著賬本發呆,案上酒盞晃出三個字:“我是商人。”
一、初警:從“書生”到“商人”,先破“心障”
馬某推窗望碼頭):“昨日收賬,張掌櫃說‘同窗一場,賒三月吧’,我竟應了。夜裡翻賬才驚覺,這趟貨本就薄利,賒賬等於白乾。可‘同窗’二字,怎麼拒?”
老綢商秦伯撥算盤笑):“這便是‘心障’——沒把‘我是商人’刻進骨頭裡。昔年我初做布莊,舅父來買布,說‘看在你娘麵子,少算兩成’,我應了,結果那年冬,布莊差點凍斃。後來讀《貨殖列傳》‘計然之策:務完物,無息幣’,才悟‘商如挑擔,一頭是情,一頭是利,偏了就摔’。
你看碼頭上的腳夫,扛貨前必問‘多少錢’,從不說‘同鄉一場,白扛吧’——他們比你懂‘商的本分是交易,不是施恩’。波斯商法典裡有句話:‘交情是酒,交易是水,喝酒誤事,喝水活命’。張掌櫃若真念同窗,該說‘我先付三成定金,餘款三月清’,而非空口賒賬。你應了,是沒把‘我是商人’當警鈴。”
胡商薩拉姆數著銀幣):“我在廣州見茶商林某,表弟來買茶,他說‘按價收,送你個茶寵’——既守了價,又全了情。這就像阿拉伯人賣香料,親兄弟買,秤杆必平,但會多抓一小撮‘情誼料’。商如鑄秤,秤星是利,秤紐是情,秤不平則砸招牌,紐太鬆則斷買賣。你當警醒:‘我是商人’,不是要你做鐵石人,是要你先明‘交易的規矩’,再談‘交情的溫度’。”
馬某拍案):“秦伯說‘交易是水’,薩拉姆君說‘秤杆要平’,我算懂了——昨日應賒賬,是把‘同窗’當免死牌,忘了‘商人靠周轉活命’。這第一聲‘我是商人’,該先破‘抹不開麵子’的病!”
二、再警:“我是商人”,要煉“眼毒”,防“坑阱”
馬某翻出張褪色訂單):“前日收了李老板的訂單,說‘要最時興的杭綢’,付了三成定金。今早才知,他要的‘時興花樣’,其實是去年的舊款,市價已跌了四成——這是故意坑我?”
糧商周翁敲煙杆):“商人的‘眼’,得比鷹隼還毒。我做糧行三十年,見多了‘李老板’:春時說‘要陳米’,實則想囤著等新米貴;秋時說‘要新米’,實則想摻陳米賣。怎麼防?就靠心裡那聲‘我是商人,不能信嘴,得驗實’。
昔年晉商票號收彙票,必看‘三印七押’,哪怕是知府的票,缺個印也拒收——他們把‘我是商人’化作‘驗票的規矩’。你看碼頭的貨棧,收任何貨都要‘開箱驗十’,從不管‘貨主說沒問題’。這就像農夫看天,聽風說‘明日晴’不算數,得看雲的走向、土的濕度。
威尼斯商規裡寫:‘相信耳朵的商人,墳頭草比貨棧高’。李老板說‘時興花樣’,你該立刻帶他去庫房,指給他看‘這是今年新樣,那是去年舊款’,讓他畫押確認——你沒做,是少了‘我是商人,必須驗實’的警醒。”
船商吳某卷著航圖):“我跑船遇過‘假訂單’:某商說‘運十船鹽到揚州’,定金付了,船開了才知,揚州鹽引早滿了,他是想騙我空跑一趟,好低價收我的船。虧我出發前派夥計去揚州查了鹽引,才沒掉坑。商如行船,‘我是商人’就是了望塔,得時刻盯著‘暗礁’——對方的話、市場的風、政策的變,少看一眼就可能觸礁。”
馬某汗濕衣衫):“周翁說‘驗實’,吳船主說‘了望塔’,我才驚覺:李老板的坑,本可避開。這第二聲‘我是商人’,是要煉出‘火眼金睛’,把‘防坑’刻進每一步!”
三、三警:“我是商人”,要懂“守界”,更要會“造勢”
馬某展新訂單):“今日接了筆大生意,王大戶要三百匹綢,說‘你給我回扣三成,我讓賬房快結’。這回扣……能要嗎?”
藥商陳婆撚著藥材):“商人的‘界’,是秤的定盤星——少一兩虧心,多一兩欺人。我賣藥五十年,從不應‘回扣’,但會說‘您長期買,我按九折記賬’。回扣是‘挖牆腳’,折扣是‘修台階’,前者會塌,後者能穩。
你看同仁堂的老規矩:‘修合無人見,存心有天知’——他們把‘我是商人’當底線,不做‘暗箱裡的交易’。阿拉伯商道裡有個故事:某商為搶生意,給官員回扣,雖得一時之利,卻被同行聯名逐出商埠,最終餓死在沙漠。商如栽樹,根係是‘名聲’,回扣是‘蛀蟲’,根爛了,樹再高也會倒。”
秦伯添茶):“陳婆說‘守界’,我再補‘造勢’。當年我綢莊被西貨擠得快關門,喊著‘我是商人,不能等死’,跑去蘇州學‘漳絨織法’,回來織出‘秦記漳絨’,竟讓西貨商來進貨。這就像晉商開票號,彆人守著‘本地彙兌’,他們喊‘我是商人,要彙通天下’,才把票號開遍十八省。
‘我是商人’,不是要你縮在殼裡,是要你守著‘不坑人’的界,去闖‘能增量’的路。王大戶要回扣,你可答‘回扣我不給,但我保這綢子比彆家耐穿三成,您用著好,明年訂單給我,這省下的錢,比回扣多十倍’——這便是‘造勢’,用本事掙長久利,而非用歪門掙短命錢。”
薩拉姆擊掌):“我祖父在波斯做珠寶,有國王親信要‘低價強買’,他說‘珠寶是您的榮耀,低價會損您體麵,我按市價賣,再贈您顆紅寶石鑲劍柄’——既沒破價,又讓對方體麵。這就像商如弈棋,‘我是商人’是你的帥,帥不能死,但可以用車馬炮盤活全局。”
馬某提筆改訂單):“陳婆說‘根爛樹倒’,秦伯說‘造勢掙長利’,我徹底醒了——王大戶要回扣,是試探我的底線。這第三聲‘我是商人’,是要守得住‘不做虧心事’的界,更要展得開‘憑本事吃飯’的膽!”
尾聲:三警歸一,“我是商人”是活的刻度
夜色深了,碼頭的燈籠次第亮。馬某在賬本扉頁寫下:
“第一警:破心障,明‘交易是本分,交情是點綴’;
第二警:煉眼毒,記‘耳聽是虛,驗實是真’;
第三警:守界造勢,知‘底線不能破,路數可活變’。”
秦伯、薩拉姆、周翁諸人圍看,皆撫須笑。忽聞碼頭上腳夫喊:“張掌櫃的貨,卸不卸?先付工錢!”
馬某抬頭,對眾人道:“你聽,連腳夫都在喊‘我是乾力氣活的商人’——這‘自警’二字,原不分高低,隻看是否刻進骨頭裡。”
客棧外,運河水拍岸,像在應和這三聲“我是商人”的警鈴,一程程傳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