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孤零零蜷縮在角落的小院。
院牆低矮歪斜,房屋更是破敗得令人心酸——低矮的屋頂仿佛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腰,灰撲撲的土牆布滿裂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然而,誰能想到,就在這間風一吹似乎就要散架的破屋裡,兩年時間裡,竟會接連發生兩起震驚全縣的血案!
楚昊之所以對這樁塵封的慘案記憶猶新,甚至每次想起都扼腕歎息,正是因為盧雪瑤那玉石俱焚的結局太過慘烈悲壯,當年報紙連篇累牘的報道,字字泣血,曾掀起巨大的社會波瀾……
院門早已腐朽不堪,楚昊隻是輕輕一推,那搖搖欲墜的柵欄便發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隨時會散架。
他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潛入院中。
正房的木門上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大將軍鎖。
躡手躡腳地挪到北窗下,窗戶的木框歪斜,外麵嚴嚴實實地糊著幾層厚厚的、早已褪色發脆的塑料布,底部縫隙裡還能看到填塞的草木灰。
裡麵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
楚昊轉身繞到南麵朝陽處。這裡的塑料布顯然經年累月飽受風霜摧殘,被撕開了一道長長的豁口。
湊近布滿汙垢的玻璃窗,他伸出手指,用力擦了擦模糊的玻璃。,努力向裡望去,屋內的景象終於清晰了一些。
土炕上,蜷縮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
她上身隻穿著一件臟汙得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白毛衣,下身是一條臃腫的黑色棉褲。
那件白毛衣的袖口和胸前沾滿了炕沿邊的黑灰和不明食物的汙漬,可她似乎渾然不覺。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炕上一個搪瓷盆裡——兩隻手正瘋狂地用手指刮著盆底殘留的饅頭渣,然後急切地塞進嘴裡。
“嚓…嚓…嚓…”隔著窗戶,那指甲刮過搪瓷盆底的刺耳聲響,清晰地鑽進楚昊的耳朵,聽著讓人牙酸。
或許是窗外的光影變化引起了她的注意,楚昊忍不住,用手指關節輕輕叩了叩玻璃。
炕上的女孩動作一頓,茫然地轉過頭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糊滿了饅頭渣的臉頰和下巴,活像一隻在食物堆裡打滾的、懵懂的小花貓。
緊接著,是她那雙眼睛——清澈得如同山澗溪水,卻又空洞得沒有任何焦點,隻有最純粹的茫然和本能。
然而,最讓楚昊心臟驟停的,是她那張臉——拋開那亂糟糟的發型,露出的是一張清麗脫俗、美得驚心動魄的容顏!
除了發型和那茫然的眼神,這張臉的眉眼輪廓,幾乎與“夜巴黎”前台那個頂著“豬大腸”嘴唇的盧雪瑤,一模一樣!
沒錯!被囚禁在這破屋裡的,正是盧雪瑤唯一的親人,她的雙胞胎妹妹——盧雪嬌!
如此絕色的少女,卻偏偏……是個癡兒。
上一世,當盧雪瑤在刑場的槍聲中倒下,楚昊曾一遍遍翻閱那些報道,每一次都掩卷長歎,為這命運多舛的姐妹痛惜不已。
這是一對被厄運纏繞的苦命花……
屋內的盧雪嬌,呆呆地望了窗外的陌生人好一會兒,似乎終於確認了什麼不是威脅。
她丟開那個刮得乾乾淨淨的搪瓷盆,手腳並用地爬到窗邊,兩隻小手奮力摳著窗欞縫隙,試圖扒開那擋住她的障礙。
一股凜冽的寒風瞬間從縫隙灌入,吹亂了她額前枯黃的碎發。
“餓!餓!”
小姑娘嘴裡發出單調而急切的音節,巴巴地望著楚昊,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隻剩下最原始的生存渴望。
“唉……真是造孽!”
楚昊的心臟被狠狠揪了一下,歎息著搖搖頭。
意念微動,一個還冒著熱氣、散發著肉香的大白麵包子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還沒等他遞到窗口,盧雪嬌那雙臟兮兮的小手已經閃電般地從縫隙裡伸出來,一把將包子奪了過去,張嘴就狠狠咬掉大半!
“慢點吃,彆噎著,還有呢。”楚昊看得心疼,連忙又從空間裡取出一個包子。
盧雪嬌一邊狼吞虎咽地嚼著,腮幫子鼓鼓囊囊,一邊兩眼放光地盯著楚昊手裡的第二個包子。
三口並作兩口吞下第一個,還沒等完全咽下去,又迫不及待地把第二個整個塞進了嘴裡,小小的嘴巴被撐得變形。
“慢點!慢點!”楚昊看得心驚肉跳,趕緊拿出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肉包子,結果毫無懸念,再次被那雙急切的小手搶走。
“唉,真不知道你姐這些年……是怎麼把你拉扯大的……”楚昊扒著冰冷的窗框,看著炕上那不顧一切吞咽食物的瘦弱身影,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沉重。
根據上一世報紙披露的信息,這對姐妹並非本地人,而是從外地來的。
大約五年前,一場滅頂之災降臨在她們原本平靜的家。
一個窮凶極惡的劫匪闖入她們家經營的小賣部,不僅洗劫了錢財,更用斧頭殘忍地殺害了她們的父母!
當時年僅十三歲的盧雪瑤恰好外出,僥幸躲過一劫。
而她的妹妹盧雪嬌,卻被母親情急之下藏進了衣櫃,透過縫隙,親眼目睹了父母被砍殺的恐怖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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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驚嚇,直接摧毀了她幼小的心靈,從此變成了一個癡傻的孩子。
家破人亡後,盧雪瑤變賣了殘存的家當,帶著心智永遠停留在幼年的妹妹,背井離鄉,輾轉流離,最終在這座偏遠小縣城的西城壕邊上,找到了這處租金低廉、幾乎與世隔絕的破敗小院落腳。
最近的鄰居也在二百米開外。
為了養活自己和癡傻的妹妹,當時才十三四歲的盧雪瑤不得不早早踏入社會,嘗儘人間冷暖。
她隻能把妹妹終日鎖在這破屋之中,自己則像陀螺一樣在外拚命打工掙錢。
悲劇的種子,就埋在她後來進入“夜巴黎”酒吧打工之後。
那地方魚龍混雜,烏煙瘴氣。
年紀輕輕的盧雪瑤在底層摸爬滾打,早已看透世態炎涼。
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保護家中那個驚人的秘密——那美若天仙卻毫無自保能力的妹妹,她刻意將自己打扮得邋遢醜陋,用誇張的妝容和潑辣的性格築起一道屏障。
兩年間,她憑著這份偽裝和機靈,堪堪艱難地保全了自己。
可惜,厄運還是盯上了她。
一個名叫施癩子的底層混混,不知怎地,偏偏對偽裝下的盧雪瑤產生了病態的執念。
他在“夜巴黎”多次借著酒勁試圖輕薄盧雪瑤,都被她巧妙周旋躲過。
施癩子因此常被同伴嘲笑口味獨特,連“醜女”都不放過。
或許正是這種求而不得的挫敗感,讓施癩子的邪念愈發熾烈。
他竟開始偷偷跟蹤盧雪瑤上下班!
就這樣,盧雪瑤苦心隱藏了多年的秘密據點——她和妹妹的家,暴露了!
更致命的是,施癩子透過窗戶,窺見了那個被盧雪瑤小心翼翼保護著的、驚為天人的妹妹盧雪嬌!
邪念瞬間吞噬了施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