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部落上下,尚未完全從二道鄉前任書記李德全帶來的風波陰影中走出來。
現在,新任書記鐘萬全登門,大院兒裡還殘留著令人不安的氣息,難怪初秀英的表情如此複雜。
楚昊的目光落在鐘萬全伸出的手上,卻沒有任何回應的動作,場麵瞬間沉寂。
吳鳳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小昊,外麵天寒地凍的,有什麼話,咱們還是進屋暖和著說吧?”
楚昊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側身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平淡無波:“鐘書記,趙隊長,請吧。”
鐘萬全臉上和煦的笑容紋絲未動,似乎沒看到楚昊的冷淡,甚至沒介意那隻懸在空中的手,自然地收回手,依舊帶著那副體恤下情的領導姿態,頷首道:“好,打擾楚老板了。”說著,便隨楚昊重新步入客廳。
除了鐘萬全帶來的隨行人員以及趙永軍,楚昊這才注意到角落還站著幾個麵生的村民——他常年在外,對隊裡大半人都不熟悉,也懶得費心去記。
此刻,這些麵孔隻是背景板,引不起他絲毫興趣。
眾人或坐或站,重新落座。楚昊沒有招呼茶水香煙,沒有任何寒暄,直接開門見山:
“鐘書記今天過來,是有什麼指示嗎?”
語氣直接,連“蒞臨指導”、“歡迎”這類場麵話都省了,沒當麵問出“調研材料”這話,就已經算他客氣了!
這直白的開場,讓鐘萬全眼底掠過訝異,但隨即了然。
李德全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對方有此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說實話,當宋老五找上門,隱晦地傳達“陸公子”的意思時,他內心是抗拒的。
這種牽扯,是官場大忌。
即便搬出陸縣長的背景,他鐘萬全也本能地不想蹚這渾水。
他不是陸銘遠的嫡係,但陸縣長在東華深耕多年,其影響力又讓他不得不慎重權衡。
最終,他隻能硬著頭皮來,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幸:宋老五提的事,對楚昊來說似乎是好事,對方沒理由拒絕吧?
鐘萬全調整了下坐姿,臉上的笑容更加誠懇,試圖拉近與楚昊的距離:
“楚老板言重了,‘指示’談不上。我雖然到二道鄉任職才兩個月出頭,但楚老板的大名,我可是早就如雷貫耳啊!”
“咱們二道鄉,能走出像楚老板這樣敢為人先的青年企業家,率先搞起規模化的大棚蔬菜種植,這不僅是解決了部分鄉親的就業問題,更重要的是,實實在在地拉動了咱們鄉的經濟發展,樹立了標杆!”
“聽說楚老板如今生意越做越大,都做到省城、京城去了,作為家鄉的父母官,我是既高興,也想為家鄉的能人出一份力,儘一份心!”
“這不,剛聽說楚老板從省城請來了專家,要升級改造咱們這的大棚?這是大好事!鄉黨委政府高度重視,堅決支持!楚老板有什麼困難,鄉裡一定想辦法協調解決!”
楚昊麵無表情地聽完這番“高度評價”和“堅決支持”,隻是淡淡地擺了擺手,語氣沒有任何波瀾,拒絕得更是乾脆利落:
“鐘書記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這裡暫時沒什麼需要鄉裡支持的。有多大鍋,下多少米,有多大能耐,就乾多大事兒。謝謝鐘書記關心。”
這毫不拖泥帶水的拒絕,甚至沒給鐘萬全留半分回旋的餘地。
場麵瞬間再次陷入尷尬的沉寂。
初秀英和吳鳳交換了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
夾在中間的趙永軍更是急得額頭冒汗,趕緊打圓場:
“小昊,鐘書記這次來,純粹是關心咱們鄉裡的優秀企業,是一片好意,想表達鄉裡的支持態度,真沒彆的意思!”
楚昊依舊沉默,目光沉沉地看著鐘萬全:你們這套路,我懂!
鐘萬全知道,他還在為上一任的糟心事而耿耿於懷,索性不再繞彎子,輕咳一聲:
“楚老板,我理解你的顧慮。但作為二道鄉的書記,我的職責是為全鄉的發展和鄉親們的福祉考慮。”
“鄉裡好不容易出了楚老板這樣的標杆企業,我們不可能不重視,更希望能助力它發展得更好、更大!”
“鄉裡彆的方麵或許幫不上大忙,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楚老板擴大經營規模掃清一些障礙,還是可以做到的。”
“聽說楚老板正在升級大棚,何不趁此機會,也把規模再擴大一些呢?”
擴大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