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雪瑤拖著灌了鉛般的雙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西城壕那座孤零零的小破院。
巨大的生活壓力和精神疲憊讓她完全喪失了往日的警惕,絲毫沒有察覺到,那個令她作嘔的身影——施癩子,像一條陰冷的毒蛇,正不遠不近地吊在她身後,直到她掏出鑰匙,打開門鎖進了屋,他才悄無聲息地蹲下身子,躡手躡腳地繞到了朝陽的窗戶下。
施癩子雖然精蟲上腦,但混跡街頭的本能讓他保留著一絲狡黠的謹慎。
光天化日之下硬闖?
萬一屋裡藏著男人呢?
他耐著性子,蜷縮在冰冷的牆根下,側耳傾聽著屋內的動靜。
寒風刺骨,他卻毫不在意,眼中隻有獵物入籠的興奮。
他對盧雪瑤的覬覦由來已久。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瞥見了盧雪瑤不慎卸下偽裝後的驚鴻一瞥。
——那張被刻意掩蓋的絕色容顏,瞬間點燃了他心底最肮臟的欲火。
從此,這個在彆人眼中邋遢醜陋的酒吧女,成了他日思夜想的“女神”。
可惜,盧雪瑤對他向來不理不睬。
越是求而不得,越是心癢難耐,日思夜想著美人在懷的美夢。
為此,之前費儘心思跟了幾次,都對她甩掉了,今天總算如願以償!
看著眼前這破敗不堪的院落和搖搖欲墜的土房,施癩子非但沒有嫌棄,反而心頭狂喜!
住在這種地方,說明這美人兒無依無靠,更容易拿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屋裡除了偶爾傳來的輕微走動聲,沒有任何男人的咳嗽、說話聲。
院子裡外,也看不到半點男人的衣物或痕跡。
施癩子膽子徹底壯了起來,悄悄直起身,湊到那糊著厚厚塑料布的窗戶前,眯著眼,努力向裡窺視。
昏暗的光線下,他勉強看清了屋內的格局——簡陋,破敗。
炕上似乎還躺著一個人,麵朝裡,看不清模樣。
但這不重要,因為那是個對他來說毫無威脅力的小姑娘!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了那個在炕邊呆坐的身影——盧雪瑤!
回到家的盧雪瑤,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冰冷的炕沿上。
妹妹的病、失去工作的恐慌、兜裡那點可憐的積蓄……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衝擊著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
前途一片黑暗,連呼吸都感到沉重。
無聲地歎息著,好一會兒之後,木然起身,走到角落的臉盆架旁,掬起冰冷的清水,用力搓洗掉臉上那層刻意塗抹的汙垢和偽裝。
她需要片刻的真實,哪怕這真實讓她更加無助。
水流衝刷著她疲憊的臉頰,卻絲毫沒注意到,窗外,一雙貪婪的眼睛正因這驚心動魄的“卸妝”而驟然瞪大,瞳孔裡燃燒起近乎瘋狂的邪欲!
施癩子呼吸陡然變得粗重急促,心臟狂跳!
看清了!
終於徹底看清了!
那張洗儘鉛華的臉,美得驚心動魄!
賺翻了!
簡直他媽的天上掉餡餅!
“夜巴黎”裡那個被所有人嫌棄的醜女,竟然是如此尤物!
今天,老天爺開眼,終於要讓他開葷了!
他激動得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屋內的盧雪瑤,對窗外潛伏的致命危險毫無所覺。
巨大的精神打擊和絕望,讓她一貫緊繃的神經鬆懈了。
若是往常,無論白天黑夜,她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掛上門閂。
可今天,心力交瘁的她,竟完全忘記了這保命的習慣。
洗完臉,稍稍打起精神,開始收拾屋子。
日子再難,還要過下去。
哪怕隻是為了可憐的妹妹……
目光掃過炕桌,看到早上妹妹沒動、已經冷掉的那粥碗,心頭又是一陣酸楚。
伸手去拿碗,心神恍惚間,手指一滑——
“叭嚓!”
一聲刺耳的脆響,那隻粗瓷碗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盧雪瑤的心也跟著猛地一揪!
完了!
家裡僅有的兩隻碗,又碎了一隻。
買碗……又要花錢。
可她現在……隻剩下十幾塊錢了啊!
巨大的委屈和無助瞬間湧上心頭,她心疼地蹲下身,手指顫抖著去撿那些碎片,心裡想看看能不能粘合起來湊和著繼續用。
就在這時!
“嗚哇——!”炕上,被摔碗聲驚醒的盧雪嬌,猛地坐起,放聲大哭!
幾乎是同時!
“噗通!”窗外,因盧雪嬌的哭聲而受驚、下意識想蹲下的施癩子,腳下一絆,碰掉了窗台上墊著的一塊碎磚頭!
“啪嗒!”磚頭落地的聲響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