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沙城,城內
晨霧未散的街頭,塵沙未起,一切安寧如常。
自從寧凡抵達此地,三日已過。
這三日裡,他住在刺史府中,卻未曾做出任何“正事”。
反倒是每日早早出門,或登樓看景,或流連街市,走馬遊花。
偶爾還會駐足於茶樓酒肆之間,與蘇蘇低聲調笑。
時不時傳出一兩聲輕快的笑聲,引得周圍人頻頻回首。
更甚者,幾次出行時,他竟踏入了城中幾家有名的青樓,與幾位花魁共飲對吟,言語輕浮,神態恣意。
城中百姓對此談論紛紛,卻也皆當他隻是來邊地鍍金的紈絝皇子——
權貴出巡,不外如是。
這幾日裡,刺史秦禮也沒閒著。
作為一地之主,他一直密切注意著寧凡的一舉一動——
一開始,他的內心其實並不安穩,尤其是在得知朝廷派一位皇子“坐鎮邊境”之後。
他甚至有過片刻的警惕與不安,生怕寧凡是某位權臣背後推動的一枚棋子,意在監他、掣他。
但三天過去了,他親自調動府中眼線,仔細探查寧凡的行程。
每一日、每一個時辰,幾乎都能掌握得清清楚楚。
——逛街、飲酒、看舞、買玉器、賞香粉、聽評書。
做的都是些不著邊際的閒事。
“這皇子,怕是養廢了。”
秦禮在府中對心腹搖頭苦笑,“我做夢也想過皇子來邊地。”
“是要來摻和軍政、布武設防,哪知竟是個隻會賞花聽曲的。”
說罷,他一邊搖頭,一邊輕歎,心裡卻反而踏實了幾分。
他甚至暗中羨慕起寧凡的日子來——哪怕位居刺史,手掌一方兵馬,威震一州。
但政務纏身、上下盤根錯節,每日裡都需應對文案、官員、商賈、軍情,哪有半日清閒?
而寧凡這三日的“遊蕩閒逸”,反倒是秦禮多年夢寐以求的自在日子。
於是他心中最後一絲防備也逐漸散去——此人不過是朝廷安排來走個過場罷了,無須在意。
可秦禮哪裡知道,這一切正是寧凡所布的局。
寧凡在城中遊玩,表麵浮華不羈,其實每一步都暗藏算計。
每次出門時,他都帶著蘇蘇,舉止親密,一副風流紈絝模樣。
然而,一旦夜深,他再度進入青樓的時候,蘇蘇卻悄然不在。
實際上,蘇蘇根本不是被寧凡遺忘,而是被他安排去與一個人密會。
司馬李雲。
李雲,早在寧凡抵達鳴沙前就已秘密隱藏鳴沙城。
此人行事謹慎、頭腦縝密,與寧凡早有默契安排。
如今,寧凡在城中演戲,他則在暗中運籌。
蘇蘇每晚悄然離開青樓,穿過後巷,避開府中探子與巡街士卒。
在一座舊倉院中與李雲碰頭,交換情報。
李雲這些日子幾乎沒有停下過腳步。
他清楚,鳴沙雖是邊城,卻掌控著大秦通往北荒的交通命脈,而刺史秦禮不僅兵權在握,還手握稅賦與貿易渠道。
若要攪亂這裡的秩序、動搖秦禮根基,僅憑寧凡這位皇子外殼遠遠不夠,必須要從內而破。
於是他開始接觸本地商賈,以“北荒商路複通”的消息為起點,聯合有野心者、膽大者,一一拉攏。
他許以大利,暗示未來的大玄會重啟邊貿,將北荒新礦、新茶、新絲重新鋪入市場。
一開始,大多商人心存疑慮,不敢輕舉妄動。但隨著第一批響應者果然從中賺得盆滿缽滿,局勢便一發不可收拾。
消息如水銀瀉地般擴散開來,如今的鳴沙城中,已有近三成商賈私下參與北荒交易的準備。
有的甚至開始調撥貨物,暗中與北方邊商接頭,形成一股隱秘卻驚人的經濟暗流。
與此同時,李雲還在做另一件極其關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