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天斷關·寧凡大帳
黃昏尚未沉落,天斷關外的風雪卻已起。
營中鼓聲未歇,烽火台的炭焰在寒風中低吼。
寧凡立於大帳之中,眉宇沉凝,指尖摩挲著幾張密報。
外頭風沙拍打帳壁,如有惡獸咆哮欲破帷幕。
“驚鴻小隊已抵血鷹峽外圍。”
薑飛將手中地圖在案前攤開,紅筆在峽穀西北角圈出一道細痕。
“此處地勢陡峭,秦軍在兩日前調整了哨崗,增設兩處鷹眼台。”
“確認是主攻方向?”寧凡低聲問。
“可能性七成。”謝鳶緩步入帳,神色疲憊,指尖仍沾著硫磺的黑痕。
“大秦內部加稅,樓中探子傳回消息:上京郡已有民變苗頭,邊郡怨聲載道。”
她頓了頓,又遞上一封加密函件,“此外。”
“大梁暗行司在西境活動頻繁,蠻荒小股部隊遊弋血鷹峽邊界……”
“大概率也察覺到什麼。”
寧凡不語,走至火盆前,火光映在他雙眼深處,仿佛點燃了某種不容辯駁的決意。
“還有京城的消息。”薑飛將一封繡有“麟”字的密信遞上,“
寧無缺與沈彥密函,說欽差將赴西境,王恒一時不敢動糧。
隻是,天子並未徹底定奪,大玄朝堂仍未真正傾向於北荒。”
寧凡看罷信,負手在帳內踱了幾步。
他眼神落在那幅血鷹峽地形圖上——那是一條天然的鎖鏈,將大秦西南與北荒之間隔開。
但若秦軍自此破局,西境將如門戶洞開!
他回身,語氣低沉而冷冽:“血鷹峽,是大秦刺向我大玄的刀柄。”
“傳令下去——”
“驚鴻小隊繼續潛伏,重點破壞秦軍攻城器械與糧草輜重,等我密令動手。”
“天斷關進入一級戰備,軍令嚴峻,擅離者斬!”
“火油營布防就位,驚雷儲備足數,不得外泄一粒火砂。”
薑飛領命而出。
謝鳶望著他,遲疑道:“你,要親筆寫信嗎?”
寧凡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巧的纏銀毛筆。
他坐下,鋪開一張青色細紋的薄絹信紙,蘸墨如練,筆走龍蛇。
——淺淺:
北荒諸事已整,驚雷已成,風雪未息。
血鷹峽為今戰之要,局勢驟緊。君在虎口,凡心實憂。
策者如月,目冷心沉,行棋如刃;策之父,更非良善之輩。
若可抽身,勿涉其局。
來日重逢之約,寧不敢忘。紙短情長,唯托一枝紅柳,祈君安好。
——凡
他吹乾信紙,將其中幾句以兩人獨有的暗語重構。
而“血鷹峽”三字,隱於筆畫之間,隻留若隱若現的一絲朱砂痕跡。
他從案旁玉瓶中取出一段剛折的新紅柳枝,係於信後,以絲線纏繞固定。
“你親自送去。”他將信封合後遞給謝鳶,語氣罕有的溫軟,“用你的人,從書庫方向接近。”
謝鳶接過信,點頭:“她若看到,必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