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躍起,持骨人裹在灰裘之中。
雙手擎著長骨杖,杖尾泛著紫藍色的幽光,如某種寄血咒印。他高聲喊道:
“姒族英靈碑!啟!!!”
碑身劇震!
刹那之間,碑文如血脈自碑麵蔓延而出,每一行刻痕都仿佛在燃燒。
祭壇周圍,埋在雪下的骨柱紛紛露頭,頂端獸骨牙齒震顫,如同在低吼。
“蘇淺淺,快退!”寧凡大喝。
但她並未退,反而抬起手,將燒灼至肩的姒紋完全暴露於碑光之下。
“我不能退。”
她的聲音穿透風雪,似是向自己說,也似是回應整個舊山。
“我想知道,他們死得值不值得。”
碑文最後一行,終於浮現:
“……姒瑤身歿,遺孤‘淺’托孤蘇氏,若千年後碑火再燃,喚吾姒火歸焰者,血繼者也。”
字跡如炭火焚雪,一字一句,印入她心中,也印入所有在場者心中。
那一刻,寧凡看見她眼中燃起的火光。
不是地火,是千年不熄的怒焰。
?
下方山道,殘軍仍死守血路。
先鋒營十存其三,盾麵結冰如石,弓弩早已凍裂。
數百屍骸在冰雪中凝成脈絡,俯瞰如枯枝嵌地。
風骨潛行者已悉數退去,但屍堆中仍不斷發現彼等偽裝者伏死而不倒。
“這……是人打的仗麼……”一名小兵喃喃,手中長矛已折,指尖凍裂出血。
周拓沉聲道:“不是人,是執念。”
他望向山巔,玉扣與碑火交輝之地。
“若那女子真是姒火歸焰之人——大乾今日之後,怕不隻是要打仗了。”
?
“退後!”持骨人暴喝,竟將骨杖生生插入祭壇縫隙!
一道低沉哢響,整座碑體開始震蕩,如若要崩塌。地火井中火舌翻騰,藍焰升騰如龍影。
這時,一道清麗卻寒徹骨髓的聲音響起:
“姒族血脈歸位,當先問血之意。”
蘇淺淺冷笑一聲,忽地舉起一截鋒利碎骨——竟是從地火井旁折下的舊柱殘角。
“若碑欲強喚吾血……”
她猛地反手刺入自己手臂!
鮮血灑出,飛濺至碑麵,卻未被吞納,而是被碑身輕輕推回。
如風中散落花瓣,根本無法再引動任何力量。
持骨人驚呼:“怎會如此——你已覺醒血脈,為何碑不識你!”
蘇淺淺目光平靜:“你忘了碑文最後一句?”
她緩緩抬手:
“喚吾姒火歸焰者——須有血,亦須有‘意’。”
“我雖是姒淺,卻不認你等借我祖族複仇的算計。”
寧凡聽罷,緩緩走到她身側。
“你選了不祭碑,不引火。”他喃喃。
“你知道你這麼做,會讓許多死人白死。”
蘇淺淺轉頭,目光柔冷:“可如果我今日應下,姒火雖燃,你大乾也必崩。”
“寧凡,我不是來幫誰複仇的。”
“我是來——給舊山,畫上句號的。”
?
碑文開始隱沒,火焰逐漸熄滅。
就在眾人以為風暴將平息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兀響起:
“句號?”
“可惜這故事,還沒完。”
塵妤自斷柱間現身,袍角帶火,掌中持卷。她輕輕一抖,羊皮卷緩緩展開,印章如血:
《屠姒盟約》!
她揚聲冷笑:
“你們這些自命正義的人啊,看看吧!”
“十五年前,誰滅了姒族?是誰聯手?是誰分了姒地為郡?”
卷尾三枚印鑒赫然清晰:
寧龍大乾皇帝)
秦熙秦國王)
梁武帝梁國君)
空氣陡然凝結。
寧凡眼神微變,冷冷望著那卷軸:“這東西——你哪來的?”
塵妤揚眉:“屠姒之盟,不該藏於史冊,也不該隻由死者承受代價。”
“今日,我便讓它重見天光——從舊山開始!”
下一瞬,她將卷軸一把投入地火井!
火光衝天,一瞬照亮整座山頂,碑文崩裂,祭壇邊緣坍塌!
蘇淺淺臉色猛然慘白,姒紋灼燒暴動,竟被卷軸引火,劇痛中幾乎跪倒!
寧凡上前將她一把抱起,猛地揮劍砍斷身旁祭壇的旗繩!
大乾軍旗轟然墜落,正覆在那殘卷盟約之上!
火焰卷入,但被浸血的布帛阻滯,盟約之上,一道裂痕延伸至尾,印章被燒裂!
塵妤瞳孔劇震,忽然嘶聲:
“姒淺!你選他——終有一日,他的家族,會讓你後悔!”
話音未落,一道火柱從井中噴湧而出,將她身影吞沒!
烈火下,她衣袍碎裂,灰裘飄散,發如飛絮,身影如祭火,墜入黑暗深淵!
?
這一刻,舊山無聲。
碑已斷,火未熄。
寧凡將蘇淺淺護在懷中,緩緩轉身。
“從此刻起,”他說,“你叫姒淺,亦叫蘇淺淺。”
“但我北境軍,隻認你一個身份。”
他將沾血軍旗自火中抽出,一角披在她肩上,半掩住那燃儘的姒紋。
“姒將軍,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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