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顱被冰封在一團未化的寒泥中,眼睛張著。
嘴角泛青,胸口穿透而死,惟獨唇間含著一張燒焦的圖紙。
蘇淺淺手腕一頓,火燈照去,黑紙邊緣似曾相識。
她緩緩抽出殘卷,點在火盆邊角,借餘焰照讀。
那些火紋一樣的勾線,在高溫中微微發出紅光,像是被激活的舊夢。
寧凡靠在岩邊,目光落在那幅圖上,瞳孔驟然收緊:“這是……《地火堪輿圖》?”
“第三重。”蘇淺淺低聲道,“圖上的標識,正是蒼嶺。”
她指著殘卷下方一處細小印記,那是個微縮的山形圖騰,旁邊赫然用碳墨寫著一個字:“七”。
“第七火鐘……”寧凡呢喃。
圖紙邊緣焦痕蜿蜒,仿佛是從屍體嘴中“被燒”出來的痕跡——
這是刻意的,是送還,也是在警示。
“是誰在提醒我們?又是誰,讓他帶著這圖死在半路?”
蘇淺淺沒答,目光轉向那屍體後頸。
她蹲下,撥開那層覆雪的皮甲,一枚焦褐色的烙鐵印清晰浮現:
“七”字如蛇蜿蜒,正好與地火圖上的“七”相互呼應。
她深吸一口氣,忽然道:“你看這馬蹄。”
探馬將屍身拖動幾步,一抹黑鐵從蹄下露出。
那馬的馬掌異常規整,邊緣處卻刻著一排淡金銘字:“乙·甲寅製·禦工坊”。
寧凡的目光沉了下去,沙啞道:“這是……皇室專供製式。”
他們同時沉默了。
誰在給蠻族用宮中製式馬蹄?
誰,又在送出蒼嶺地火圖的殘卷?
“從今日起,”寧凡低聲道,“我不隻要防外敵,也得——盯住內廷。”
寒潭邊忽起一陣冷風,吹得火燈一顫,火焰下那枚蛇紋玉仿佛在發出冷笑。
遠處山嶺間有狼嗥隱隱,一聲未儘,一聲又起,如戰場前夜的咒語。
夜深,寒潭冰層泛起細細霧光,如裂鏡底反射火焰。
寧凡仍未入眠,蘇淺淺在帳外磨鐵簽。
鐵屑一點點落在她指尖,像是某種決絕的計時器。
“火盆該撤了。”她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