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妤接過,仰頭喝了一口,喉結的起伏在篝火下清晰可見。
“接下來呢?”蘇淺淺看向寧凡。
寧凡望向遠方的工地火光,那光跳動著,卻映不暖北境的風。他低聲道:
“接下來,要看人心能不能承這口鐘。”
塵妤垂下眼,沒有再說話。她知道,真正的試煉,從喪鐘與耕鐘同時停息的這一刻,才剛開始。
而在更遠的南境,一封封密信正沿著新的管網驛道悄然傳遞。
像是被埋在土裡的餘火,等待下一個可以燃燒的時機。
城南的火井廣場,仍飄著一層薄霧。石油管網的主閥口在晨風裡低鳴,像一隻藏在地底深處的巨獸在緩緩呼吸。
昨夜的閉門會後,議會廳外沒有敲鑼打鼓的慶賀,反而是壓得更低的空氣——
各國使節在夜色中匆匆離去,隻有一兩輛油車的車輪碾過青石時發出的摩擦聲。
像刀刮在耳骨上,讓人心底發寒。
寧凡站在井口邊,手指輕觸鐵閥上的“炭紋封印”。
這是議會最後拍板的結果——暫時鎖死南段油流,理由是“防止運輸混亂”。
實則是變相掐住南疆與海邦的油脈。鐵紋冰冷,像一段無法逆轉的盟約,封在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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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北麵灌來,卷著金屬與焦油的氣味,他忍不住抬頭望去——
遠處的天穹像是被墨染的布,一塊塊烏壓下來。
隻有極低的天隙透著灰白。
那灰白在不斷收縮,仿佛天地本身也要被這股暗流壓碎。
蘇淺淺的身影從霧中緩緩顯出。她身著深色鬥篷,鬥篷下擺濕了一圈。
顯然是剛從城外巡回而歸。
她沒有立刻開口,而是順著井口向下看了一眼。
“炭紋……比我想象的更急。”她的聲音很低,帶著夜行人特有的沙啞。
“你知道嗎,寧凡,這東西一旦全封死,南段的民倉撐不過三旬。”
寧凡沒有回應,隻是用袖口擦了擦閥口邊的露水。
指尖那一瞬的停頓,像是默默承認了她的話。
他們並肩走向廣場西側。
那裡的石階通往一條半封閉的回廊,回廊的儘頭便是火種議會的文檔室。
路過廊下時,可以聽見遠處軍械庫的打鐵聲——
沉、緩,卻一次比一次急促,像是有看不見的倒計時在催促整個城池。
文檔室的門半掩著,門縫透出的燈火像一道細針,正釘在夜的皮膚上。
裡麵坐著的,是塵妤。她依舊戴著麵具,麵前攤著的是一幅新繪的石油管網地圖。
紙上的紅線密密麻麻,像燃燒到一半的血脈,在幾處交點上塗著炭黑。
“南段不是唯一的隱患。”塵妤抬眼,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北荒那條,已經有人在夜裡探過閘了。”
這句話讓室內的空氣驟然沉下來,連燈芯都輕輕一顫。
寧凡伸手壓住地圖的一角,低聲道:“誰?”
塵妤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指尖移到地圖一隅——
那裡是京城東郊的符號。她輕輕點了兩下,像是敲在某個人的名字上。
蘇淺淺站在一旁,鬥篷上的水珠順著下擺滴在地麵。
濺成一朵朵細小的墨花。她沒問,隻是緩緩收緊了披風,像是在將寒意逼回胸腔。
文檔室外的風聲漸大,卷起廣場上的薄霧,像潮水一般退來。
將整座城悄悄包在夜色裡。
沒人知道,在這層夜潮之下,多少雙眼睛正透過縫隙窺伺著火種與石油的去向——
以及,下一位真正的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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