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深,宮闕沉沉,天際隻餘殘月。
宮牆高聳,簷角在月光下投下斜斜的影,像利劍般割裂著宮道。
風聲蕭瑟,卷起瓦片間的寒聲,偶爾傳來內侍巡夜的腳步聲,靴底與青石地麵摩擦,顯得分外清晰。
寧凡緩緩走出金鑾殿,腳步沉穩,卻未曾如往常般輕快。
今日一番爭論,雖說借“通商”之利暫且壓住了大秦的氣焰,可他心底明白,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秦如月不愧為秦策之女,言辭之鋒,攻守有度,且善於借勢。
若不是他及時轉鋒,恐怕便會被困於她的邏輯之網,滿堂群臣被其說動。
此戰,不分勝負。
隻是大玄朝堂,已然暗流四起。
梁肅等武將心存疑慮,王恒等相權之人暗懷私心,而文臣中,亦並非人人都堅定站在自己一方。
寧凡心頭微微一沉。
“殿下。”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是段震。
禁軍統領一身戎裝,鐵甲在月光下泛著冷芒,他壓低聲音:
“今日之議,殿下雖保得一線,可大秦來勢洶洶,恐不甘罷休。”
寧凡目光一轉,看向段震,眼神深沉。片刻後,他輕聲道:
“凡事有表必有裡。秦如月之言,不止為今日,而為長遠。大秦必有後招。”
段震皺眉,欲再言,卻被寧凡抬手攔下。
“去吧,護好宮門。”寧凡語氣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段震抱拳,重重一禮,退入夜色。
寧凡轉過身,朝禦書房的方向行去。
他心底清楚,今日之後,朝堂再難太平。
他必須與心腹細議,不可有一絲疏漏。
——
禦書房燈火尚明。
刑部尚書顧庭生與戶部尚書沈彥早已等候在此,見寧凡踏入,二人立刻起身行禮。
“殿下。”
寧凡揮手示意他們坐下,自己則緩緩在案後落座,燭火映照在他略顯疲憊的麵容上,卻更襯出一抹冷峻的氣質。
片刻沉默,他才開口:“今日在殿上,爾等可曾看出些什麼?”
沈彥沉吟半晌,方道:“秦如月之言,鋒芒所指,雖似在疆界,實則在試探我大玄朝堂之心。”
“她欲借朝臣分歧,分裂我朝內外。”
顧庭生接過話頭,冷聲道:“是。殿下今日機變,避開鋒芒,將議題拉回通商,才算穩住。
隻是……梁肅等武臣心懷疑慮,恐難全心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