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浪的咆哮逐漸轉為低沉的轟鳴,似乎在醞釀著更龐大的怒潮。
深淵穀口的裂隙不再隻是單純的地火噴湧,而是出現了一道道詭異的紋理,那些紋理如同熾紅的符號。
自大地裂縫間浮現,蔓延向四方,仿佛有人以火焰在地表上勾勒出一幅宏大的圖卷。
寧凡的目光陡然一凝。那不是自然的火焰,而是古老的陣紋。
符文交織,若隱若現,如脈絡般滲透山石之間,仿佛一頭沉睡了千年的火獸正在蘇醒。
每一道紋路閃爍之際,空氣中便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似乎有無形的鎖鏈在叩擊人心。
士卒們本能感受到壓迫,呼吸一瞬凝滯。
有人腳下的泥土忽然熾熱滾燙,仿佛踩在了炭爐之上,驚呼聲在隊伍中蔓延開來。
更多人緊握兵刃,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在火光中閃著冷意。
“這是……陣!”韓烈的瞳孔猛縮,他曾隨寧凡閱過古籍。
那些殘頁中提到過遠古“炎圖”陣法,以火脈溝通地心,以赤月為引,能在戰場上形成吞天滅地的火潮。
可誰也沒想到,那些傳說中的古陣,竟在今日重現。
寧凡沉聲低語:“赤月當空,深淵複蘇……有人在引陣。”
話音落下,深淵穀中驟然傳來轟鳴。
火光彙聚成一道巨大的旋渦,穀口裂縫似被無形之力擴張,赤紅的符紋沿著山壁蔓延開來,瞬間將整個穀口籠罩。
遠遠望去,那仿佛是一座火焰鑄就的巨門,門後深處隱隱有雷鳴與低語,像是群魔在呼吸。
陣成。
轟的一聲巨響,大地再次震裂。符文點亮之處,噴湧而出的火焰不再是無序的狂潮,而是化作一道道有序的火柱,交織成鋒銳的矛陣,直刺前方。
那些火柱彼此之間並無衝突,反倒像是聽從某種古老意誌的操控,彼此呼應,封鎖了整片天地。
“盾陣——收縮!”寧凡當機立斷,聲音如鐵石墜地,擊碎了戰場上的慌亂。
士卒們咬牙擠成更緊密的陣列,鐵盾相互疊合,硬生生構築出厚重的防線。
火柱轟擊在鐵盾上,震得金鐵轟鳴,火焰順著縫隙灼燒,幾乎要將陣列撕開。
即便如此,步卒們依舊死守不退。
有人手臂焦黑,血肉粘在熔化的盾牌上;有人眼眶被火光灼得模糊,卻依舊死死舉起兵器。
烈火中的身影模糊不清,卻在赤月之下顯得更加堅毅。
塵妤立在高坡,眼神淩厲如刀。她凝視著那片古陣,冷聲道:
“這不是自然成陣。有人在穀底,以血脈為引,喚醒古陣!”
她的聲音在火光中顯得格外冰冷。淺淺聽在耳裡,心口猛然一震。
她體內的血脈在陣紋浮現的瞬間劇烈共鳴,熾熱的力量瘋狂湧動,幾乎將她的身體撕碎。
胸腔中那股熾烈的火脈在嘶吼,似乎想要衝破經絡,直接與穀口的古陣呼應。
“不要應它!”塵妤冷喝一聲,掌心重壓在淺淺的肩上。她的指尖傳來寒意,將淺淺體內奔湧的火勢生生壓下一分。
可淺淺的眼前已逐漸模糊,幻象再次浮現。
她看見赤月墜落,大地崩裂,自己立在無儘火海中,四周是焦土與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