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玄宮四角的銅獸噴吐著冷霧,似要將整座宮闕吞沒。
寧凡立在階前,仰望天穹,烏雲如鐵幕般籠罩,連一絲月光都被壓碎。
他手中的密報紙頁已經被夜風吹得起伏,墨跡微微滲開,卻依舊清晰刺眼。
“黑甲三萬,已至漠河南岸。”
赫烈手握長刀,立在殿柱旁,麵色陰沉如鐵,眼神死死盯著寧凡。
“陛下,不能再拖了。”
寧凡垂眸,眼底深沉如淵,緩緩吐出兩個字:“我知。”
空氣凝固,唯有火盆裡木炭爆裂的聲響,如同戰鼓前的試探。
大巫官此刻已經虛弱至極,卻仍倚杖而坐,渾濁的眼中泛起潮濕的光。
“影幕既啟,黑甲南下不過是序曲。”
他的聲音嘶啞低沉,仿佛從地底爬出的風。
寧凡轉過身,望向蘇淺淺,她仍昏迷不醒,麵色蒼白得如同殘雪。
“她若醒,或能給我們一線轉機。”
赫烈冷哼一聲,語氣鋒銳:“若她醒來,卻要以血契換命呢?”
寧凡眉心緊鎖,沉聲道:“那便由我來償。”
殿內一片寂靜,連火焰也仿佛被震懾住,不敢跳動。
塵妤在榻上輕輕顫抖,她的唇齒間泄出模糊的囈語:“……火井……霜鼓……照影……”
大巫官霍然抬頭,臉色驟變,聲音近乎破裂:“霜鼓沉宵!那是……千年前的祭戰鐘聲!”
赫烈眼神一凜,喉結滾動,刀鋒在黑暗裡泛出一絲冷光:“祭戰?要祭誰的命?”
大巫官雙手顫抖,指尖死死扣進石板,仿佛要從過去的血霧中挖出答案。
寧凡冷聲逼問:“說清楚。”
“霜鼓一響,必有人以帝血鎮影幕,以萬骨築烽。”
這句話如雷霆劈落,震得整個殿宇轟鳴作響。
赫烈的手猛然握緊,怒火在眼底燃燒:“荒唐!豈能再重演!”
寧凡神情冷肅,眉宇間卻有抹不去的沉痛。
他緩緩伸手撫過蘇淺淺冰涼的手背,聲音低沉:“若此劫必須有人去承,那便由朕。”
赫烈猛然上前一步,聲音如鐵:“不行!若陛下死,天下更亂!那才是真正的覆滅!”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激烈碰撞,仿佛刀鋒交擊,火花四濺。
大巫官卻已泣聲喃喃:“這是命,逆不得……”
寧凡猛然回頭,眼神淩厲如刀:“命?命從未掌握在旁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