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長空低垂。風卷殘雪,吹拂在破敗的鐘樓與殘垣之間,仿佛無數亡靈在低聲呢喃。
鐘樓下,火脈烙印在石壁間若隱若現,那是曆代帝王血脈凝成的符文,如同心臟的跳動,在這片死寂中愈發沉重。
寧凡立於高階之上,周身氣息沉凝,額角青筋微鼓,掌心卻已滲出血絲。他知道,自己若不在此刻立下逆命之舉,一切大勢都將被埋葬在這片冰冷的夜裡。
火鐘橫陳,裂紋蔓延,鐘身仿佛哭泣一般,發出低沉而撕裂的音調。那聲音壓迫著每一個在場者的心魂,令人不敢直視。
“帝血……逆命。”寧凡低聲喃喃,聲音幾乎被風雪掩去,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
蘇淺淺緊緊抓住衣袖,雙眸因驚懼而泛紅。她感受到空氣中翻湧的熾烈氣息,那是血與火交織的預兆,是某種不可逆的代價。
塵妤靜靜站在遠處,麵具之下,眼眸幽深如淵。她未發一言,隻是注視著寧凡,仿佛等待見證命運最後的抉擇。
北荒使節退至角落,額頭冷汗淋漓。誰也未料到,傳說中的第七火鐘竟在此刻蘇醒,而帝血的召喚,會是如此慘烈的畫卷。
寧凡抬手,袖袍破風而起,掌心火脈符文驟然點亮。血液在皮膚下奔騰,如同熾焰流淌,映紅了整片夜空。
“以我血脈,換大鐘再鳴。”寧凡聲音沉沉,仿佛不容拒絕的詔令。
轟然間,火焰自鐘底升騰,赤色光芒染透了蒼穹。鐘樓搖晃,塵灰簌簌而下,天地似在這一刻呼吸停滯。
寧凡吐出一口血霧,鮮紅染上大鐘裂紋。符文霎時複蘇,光芒交織,如無數遊龍環繞鐘身,撕裂黑暗。
鐘聲乍起,沉悶而淒厲。那不是凡世之音,而是貫穿古今的震鳴,如在喚醒沉睡於地脈深處的靈魂。
遠方的軍陣驟然動蕩,無數士兵心神巨震,跪伏於地。鐘聲似將他們體內血液喚起,每一次震顫都讓他們靈魂刺痛。
蘇淺淺淚光湧動,伸手欲阻,卻在靠近之際被熾烈的火焰反震。她跌坐在冰雪之中,眼眸濕潤,卻隻能眼睜睜望著寧凡被火光吞沒。
“凡哥哥——!”她哽咽呼喊,卻被鐘聲掩蓋,仿佛天地都拒絕了她的聲音。
寧凡雙目猩紅,胸腔劇烈起伏,血脈之力瘋狂湧動。他的衣袍早已被火焰灼碎,肌膚之上布滿熾烈的裂痕,宛若活生生的火紋在燃燒。
塵妤緩緩摘下麵具,露出清冷如雪的麵容。她雙眸微顫,終究輕聲吐出一句:“逆命一響,血脈自裂。”
此言一出,眾人心頭驟然冰冷。
鐘聲再度轟鳴,裂光擴散,天空中竟出現一道縱橫千裡的裂縫,赤芒透出,猶如天幕被火焰灼穿。
大地震動,山河皆在轟鳴。無數古老的銘文自地下浮現,仿佛在迎合帝血的祭引。
寧凡咬緊牙關,雙臂張開,任火焰吞噬軀體。血液順著裂痕奔湧,化作一道道赤紋,與鐘身完全契合。
他仿佛成了大鐘的一部分,呼吸與鐘聲共鳴,脈動與天地同頻。
塵妤淚光閃爍,卻依舊冷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她知曉,若寧凡成功,火種將得以延續;若失敗,便是血脈覆滅,連他自身也將灰飛煙滅。
北荒使節驚惶後退,喃喃低語:“瘋了……真瘋了……”
他們看見寧凡的血肉不斷剝落,卻在火焰中重生,似鳳凰浴火,卻更像一具將熄的燈燭,隨時可能斷滅。
蘇淺淺哭泣,淚水與雪交融,模糊了視線。她卻倔強地跪伏在冰雪中,手掌死死扣入雪地,鮮血滲出。
“你不能……你不能就這樣舍棄自己……”她低聲呢喃,聲音顫抖,卻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意。
鐘聲第三響震徹長空,裂光終於貫穿了整個夜幕。
火焰凝成一隻巨大的赤色神鳥,振翅而起,籠罩鐘樓。烈焰呼嘯,如要焚儘天地,照亮整個大地。
寧凡雙眼已化為赤金,瞳孔深處映出無數古老的符號,似在與時空對視。
“火種……歸我……”他低聲,聲音仿佛來自無數先祖的重疊。
塵妤在此刻忽然抬手,掌心的古印與寧凡的火脈共鳴。她清冷的嗓音劃破混亂:“若要逆命,便需共燃。”
她步入火焰,毫不遲疑。
蘇淺淺瞳孔驟縮,想要阻攔,卻隻來得及伸出顫抖的手,指尖在火焰邊緣停頓,卻被徹底阻隔。
“不要——!”她的嘶喊,撕裂了整片風雪夜空。
火焰轟然爆裂,鐘聲與天地震鳴合而為一。
赤色的光芒自地心噴薄而出,如瀑流直上九霄,貫穿星辰。整片大地在這一刻被映照得如同白晝。
寧凡與塵妤的身影徹底融入火焰,化作鐘身上最璀璨的一道裂光。
——帝血逆命,焚鐘裂光。
鐘聲回蕩不絕,山河震顫,四海皆驚。
所有人都知曉,這一刻,命運的軌跡,已經被強行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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