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餘韻猶在,仿佛天地間的脈搏仍未平複。
裂開的星空慢慢合攏,卻留下大片赤痕,如未愈的傷口,昭示著劫難的來臨。
京城的街巷,早已人聲鼎沸。
百姓或跪或哭,有人點起香火,有人抱著孩子在牆角瑟縮。
沒有人知道,這場天象會帶來怎樣的未來。
皇城的宮燈徹夜長明,仿佛與天上的赤芒相抗。
殿中,群臣神色凝重,跪伏在玉階下。
“陛下,四方震動,諸國使節皆在急問。若不儘快定下說辭,恐怕局勢難以控製。”
大司寇出列,聲音沉重。
皇帝閉目不語,手指緩緩扣在禦案上,發出低沉的聲響。
他心中比誰都明白,這並非可以用謊言掩蓋的天象。
“傳令——天裂非禍,而是火神顯跡。”
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冽。
“凡事,不得再提‘帝子’二字。”
群臣齊聲應諾,然而目光閃爍,心思各異。
因為他們心裡清楚,那鐘樓下的身影,絕非可以輕描淡寫抹去。
與此同時,王城客館內,諸國使節已然聚集。
厚重的窗簾隔絕寒風,爐火熊熊,卻難驅內心的惶恐。
北荒使節最先開口,聲音低沉:“諸位都看到了吧?鐘聲震裂,赤光映天,那分明是帝血在鳴。”
南疆的巫師冷笑一聲,手中骨杖輕敲地麵:“嗬,若真是帝血,那位少年恐怕已是命定的主人。你們大夏還想獨吞?”
西漠的使者撫須而笑,眼底深處閃著寒光:“獨吞?怕是天不允。既然天象驚世,這命運便不再隻屬於一國。”
話音落下,客館內氣氛驟然凝重。
幾名大夏的陪臣神色一變,立刻起身反駁。
“鐘聲是我大夏所鎮,帝血之兆亦在京城,你等諸國休得妄議!”
北荒使節冷哼一聲,猛地一掌拍在案幾上。
木案頓時裂開一道縫隙,茶盞滾落,水跡濺散。
“若真是你們獨有,何以星裂映四方?天既讓我們看見,便是我們也有份!”
話一出,南疆、西漠的使者紛紛點頭,眼神鋒銳。
大夏的隨臣們心頭一緊,卻隻能咬牙死撐。
他們知道,今晚的爭論隻是開始,真正的風暴尚未到來。
鐘樓之地,風雪漸歇。
寧凡仍站在鐘影下,赤芒在他周身閃爍,仿佛連天地都與他同呼吸。
蘇淺淺怔怔望著他,淚水早已結成冰痕。
“凡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嗎?”
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被風吞沒。
寧凡低下頭,眼神中有片刻柔和,卻隨即收斂。
“我已不是你記憶中的凡哥哥了。”
赤光在他瞳孔深處燃燒,像一團無法撲滅的火。
蘇淺淺猛地搖頭,聲音嘶啞:“不!無論你變成什麼,你都是!你不能丟下我!”
寧凡伸出手,卻又在半途停下。
他知道,他若碰她,便會將這份劫難傳遞給她。
“淺淺,記住,你要好好活著。”
他的聲音平靜,卻比任何誓言都沉重。
蘇淺淺淚流滿麵,卻無法說出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