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香煙繚繞,白幡尚未撤儘,肅殺與哀戚交織,空氣中彌漫著凝重到幾乎讓人窒息的氣息。
寧凡端坐於禦座之上,麵色冷峻,素衣未更,肩背筆直如山。
群臣依次俯首,聲音低沉而整齊,山呼“萬歲”的回響仍在殿宇回蕩,卻已帶著另一種森冷的意味。
他目光掃過文武百官,心底暗暗吐出一口氣。
今日,他已是真正的帝王。
可他知道,這一步不是終點,而是刀山血海的起點。
外有虎視眈眈的西南王,內有餘孽未淨的舊黨,任何一個疏忽,都會讓他新立的皇座瞬間崩塌。
寧凡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穿透人心的鋒銳。
“先帝方崩,社稷動搖。然江山不容分裂,朝綱不容震蕩。”
“朕即位之後,第一道劍意,必先斬西南王。”
殿中一靜。
所有人呼吸都凝固了一瞬,眼中閃過或驚駭或凝重的光。
西南王——世襲多代,根基深厚,號稱“半壁侯”。
此人手握三十萬邊軍,糧草自給,幾乎是割據一方的藩鎮。
他早年憑戰功封王,近十年來卻愈發跋扈,朝廷多次下令調防,他皆以各種理由推諉。
而今,新帝登基之初,竟要揮劍直指西南。
這是何等的魄力?
梁肅第一個出列,俯身叩首,聲音洪亮。
“陛下聖斷!西南王狼子野心,早有不臣之跡。若不早除,必成心腹大患!”
他話音一落,顧庭生亦緊隨其後,麵色沉肅。
“臣願統兵隨陛下誅討,削此逆骨,以靖天下。”
他們二人一文一武,站出來的一瞬,便為新帝定下了初步的聲勢。
群臣之中,有人心中暗暗叫好,有人卻額頭冷汗直流。
若真開戰,必是血雨腥風。
西南軍號稱悍勇,若反叛天下,整個大玄將再陷動蕩。
寧凡神色未動,心中卻清楚每一個人此刻的心思。
他緩緩抬手,目光冷冽。
“朕非好戰之人,但天下隻有一個大玄,不容分裂,不容兩心。”
“此劍不出,則大玄無威。”
“此劍若出,縱血流千裡,也要斬到敵膽俱寒!”
他每一句話都像重錘,擊打在眾人心頭。
群臣下意識低頭,聲音齊齊叩應:“遵旨!”
殿門外,風聲呼嘯。
白幡獵獵作響,似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血戰預演喪曲。
寧凡起身,長身而立,素衣在風中獵獵。
他緩緩走下禦階,每一步都沉穩有力,仿佛在踩踏著大玄未來的脈絡。
……
西南邊境,鐵騎如林。
營帳連綿,旌旗獵獵,黑雲壓城,氣息肅殺。
西南王段玠端坐於帥帳,身披重甲,臉上帶著森冷的笑意。
他手中正把玩著一隻鑲金的酒杯,杯中烈酒搖曳,倒映出他眼底的陰鷙。
“新帝登基,不過黃口小兒,也敢威脅本王?”
他猛然一笑,笑聲猙獰,震得帳中將校麵色皆變。
“傳令三軍,即刻點兵!若朝廷膽敢來犯,本王便讓天下人知曉,西南才是真正的江山根基!”
言罷,他將酒一飲而儘,重重砸下酒杯。
“擊鼓!”
咚咚的戰鼓聲,立刻震響西南大營。
三十萬大軍,刀光映日,喊殺如雷。
這一刻,西南風雲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