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稷的秋夜,天光如水。
城南外,一片連綿丘地間,新建的書院靜臥。白牆灰瓦,飛簷曲梁,山門上懸一塊黑檀匾額——
“火脈書院”。
這三個字由蘇若雪親書,筆勢遒勁,墨意未乾。有人說,字裡透著一股熱氣,似火在呼吸。
山門外,夜風輕撫。無數紙燈順著小河漂流,燈上寫著各地學子之名,象征“燈照心河”。河流蜿蜒而下,彙入新稷城內的主渠,宛如一條燃著溫光的炁脈。
秦如月立在橋上。她著素衣,腰間佩著一串竹簡。風吹起她的發,燈光映著她的眼——那是一種曆經風雪之後的平靜光。
“從今夜起,”她輕聲道,“火的傳人,不再握刀,而是執筆。”
蘇若雪在她身旁點頭,語氣沉穩:“此乃寧凡遺誌。”
她轉頭望向塵妤,後者身披青袍,袖口沾了藥香。塵妤不語,隻抬手,點燃了最後一盞燈。
那盞燈被風吹得微微搖曳,卻始終未滅。
——
辰時,書院開學。
晨霧彌漫,山門前聚著上百名少年,他們或來自邊陲村鎮,或出自舊貴族之家,皆身著統一的灰青布衣。有人雙手攏著書卷,有人懷抱竹管,有人背著小木箱,裡麵裝著自製的器具。
蘇若雪立於石階之上,目光掃過人群。她緩緩開口——
“火之道,不獨為兵,不獨為炁,不獨為術。”
“火者,心也。心可照物,亦可焚身。”
“願諸君記之,學火先修心,修心先正誌。若心邪,則火狂;若誌正,則火明。”
她聲音不大,卻穿過薄霧,清晰傳入每個學子的耳中。
秦如月立在她身後,心底生出一種久違的敬意——這女子,已然有了帝師之風。
塵妤隨後上前,將一卷《火經》鋪在案上。
“此經由寧凡親手所書,字跡雖殘,但理不滅。”她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力量,“今日起,汝等學子共研此卷,不為尊名,不為權位,隻為探明——人心與火脈之同。”
人群寂然。
微風吹過竹林,葉聲如濤。
那一刻,書院山門前的燈光忽地亮了幾分,仿佛在回應。
——
課堂建於山腰,一座方形石屋,四壁皆開窗,風可穿堂而過。
塵妤為首講授《火經》,蘇若雪講《道律》,秦如月兼授《史鑒》。三人並立於講壇之後,成為書院“首三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