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三人已站在古葬坑邊緣。
楚星河望著腳下翻湧的黑霧,喉結動了動。昨日在皇都街頭,百姓們行色匆匆的模樣還在眼前——此刻這霧氣裡飄著的腥氣,比那時更濃,混著腐葉與鐵鏽味,直往鼻腔裡鑽。淩霜的短劍已出鞘寸許,劍身上的破邪符泛著冷光,她壓低聲音:“霧裡有活物,至少二十個。”
“不止。”白芷指尖的銀針突然震顫,針尾凝出細小的血珠,“東南方三丈,有個東西在啃食靈氣。”她抬眼時,眼尾的朱砂痣在霧裡忽明忽暗,“是九幽教的‘蝕靈蠱’,專啃修士靈海。”
話音未落,黑霧突然翻湧成漩渦。七個裹著灰布的身影從霧中跌出,他們的眼白泛著青灰,脖頸處爬滿青紫色紋路,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噬過。“晶核……交出來……”沙啞的嗓音像砂紙擦過石板,為首那人舉起骨刀,刀身黏著半凝固的黑血,“你們身上的靈脈,夠喂飽主上的‘飼靈鼎’了。”
“找死。”淩霜足尖點地,短劍劃出一道銀弧,破邪符“唰”地貼在最前麵那人身側。金光炸開的刹那,那人發出尖嘯,灰布下的皮膚迅速潰爛,露出下麵蠕動的黑蟲。“蝕靈蠱!”白芷低呼,銀針如暴雨般射出,精準紮進黑蟲鑽出的窟窿,“這些蠱蟲以怨氣為食,必須用至陽之力逼——”
“小心!”楚星河拽住白芷後領。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地麵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縫隙,一縷黑霧竄出,直撲她後心。淩霜的破邪符及時補上,金光裹著黑霧撞在岩壁上,“轟”地炸出一團焦臭。
楚星河趁機甩出符劍。冰雷雙紋在劍身上流轉,他默念口訣,符劍突然分化出三道虛影,分彆刺向三個蝕靈蠱。雷紋過處,黑霧發出爆裂聲,蟲屍混著血沫濺在地上,剩下四人慌忙後退。
“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白芷擦了擦銀針,目光掃過祭壇,“是那些被鎖鏈拴著的百姓。”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楚星河這才看清:祭壇中央插著根漆黑石柱,柱身纏著九根玄鐵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拴著個昏迷的村民。村民們的胸口隨著霧氣翻湧而起伏,像是被無形的吸管抽走了生機——霧氣正從他們口鼻處滲出,彙集成一團懸浮的黑球,黑球表麵浮著暗紅的紋路,像極了某種邪陣。
“那是……飼靈鼎的雛形。”白芷的聲音發緊,“我在北冥古籍裡見過記載,九幽教用活人喂養邪物,等靈脈被吸乾,邪物就能附身高階修士。”她指向祭壇角落,“但他們在等一樣東西——”
“炎心花。”楚星河與她同時出聲。
那朵花就長在石柱基部的石縫裡,花瓣如燃燒的紅綢,蕊心泛著幽藍光暈。它像是被某種力量刻意壓製著,明明長在黑霧最濃處,卻未被侵蝕半分,反而隨著霧氣翻湧輕輕顫動,像是在跳動的心臟。
“拿花!”淩霜揮劍劈斷一根鎖鏈。被解放的村民摔在地上,卻連**都發不出,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天空,顯然靈海已被蛀空。但她的動作剛起,黑霧突然暴漲,數十道黑藤從霧中竄出,纏住她的腳踝。
“小心!”楚星河甩出符劍,冰雷雙紋劈斷黑藤,可更多的黑藤從四麵八方湧來。白芷的銀針在霧中穿梭,卻始終夠不著花——那些黑藤仿佛有生命,專挑最狠的招式躲閃。
“用斂息符!”楚星河突然想起110集在丹心閣鬥符時,自己為救雨柔首創的那張符。他將靈力注入符紙,符紙瞬間化作半透明的薄紗,覆在三人身上。黑霧擦過薄紗時,竟像撞上玻璃般彈開,視野瞬間清晰。
“原來如此!”白芷眼睛一亮,“黑霧靠怨氣驅動,斂息符隔絕了我們的生氣,它們就感知不到了!”她指尖銀針閃著寒光,精準紮向最近的蝕靈蠱,“我去引開它們,你們趁機摘花!”
“不行!”淩霜剛要阻攔,白芷已躍向黑霧。她的短靴踩在黑藤上,發出“哢嚓”脆響,銀針每紮中一隻蠱蟲,那蟲便會爆成一團黑血。但她畢竟寡不敵眾,很快便被三條黑藤纏住腰,整個人被甩向石柱。
“白芷!”楚星河目眥欲裂。符劍在他手中嗡鳴,冰雷雙紋突然融合成一道紫金色光刃——這是155集在四海拍賣行競得的“雷火淬體符”與“冰魄凝形符”疊加後的形態,威力雖大,卻極耗靈力。
他咬著舌尖,強行壓下靈力反噬的眩暈,揮劍斬斷黑藤。白芷跌落在地,嘴角溢出鮮血,卻笑著指向花:“拿到了!”
楚星河接住從虛空中拋來的炎心花,花瓣觸手滾燙,像握著團活的火焰。可就在此時,祭壇上的黑球突然劇烈震顫,石柱上的鎖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不好!”白芷踉蹌著站起來,“他們在強行催熟邪物!再晚一步,這古葬坑的靈脈會被徹底抽乾!”
楚星河低頭看向手中的炎心花,蕊心的幽藍光芒正隨著黑球的震顫忽明忽暗。他突然想起昨夜符劍映出的畫麵——神霄天宮的殘碑上,炎心花旁站著個白衣女子,手裡捧著的,正是這樣的花。
“是師尊。”他低聲說。
三年前,師尊在神霄天宮崩塌前塞給他半塊玉牌,說:“若遇炎心,切記……它認主。”此刻,炎心花突然從他掌心掙脫,飄向石柱。白芷驚呼一聲,卻見花蕊對準鎖鏈的接口處,幽藍光芒大盛——
“哢嚓!”
最粗的那根鎖鏈應聲而斷。被解放的村民發出悶哼,緩緩睜開眼,眼神逐漸清明。黑球劇烈搖晃,霧氣開始消散,露出祭壇後方的石壁——石壁上刻著幅壁畫,畫中是個白衣女子,正將炎心花插入同樣的石柱。
“是師尊的畫像!”楚星河瞳孔微縮。
“快走!”淩霜拽住他的胳膊。黑霧雖散了大半,但仍有殘餘的黑藤從地下鑽出,纏上他們的腳踝。白芷抹了把臉上的血,從懷中摸出個小瓷瓶:“這是北冥的‘醒神散’,撒在鎖鏈上能徹底破邪!”
三人合力將醒神散撒向剩餘鎖鏈。紫黑色的煙霧騰起,鎖鏈寸寸斷裂,被解放的村民們互相攙扶著站起,茫然地望著四周。楚星河將炎心花收入懷中,轉身時瞥見石壁上的壁畫——女子的麵容與他記憶裡的師尊重疊,而她身後的背景,竟是皇都的天宮。
“走!”淩霜催促道。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是九幽教的主力趕來了。三人且戰且退,可楚星河的腳步突然頓住——他懷中的炎心花,正在發熱。
“怎麼了?”白芷察覺到他的異樣。
楚星河摸出花,隻見蕊心的幽藍光芒裡,浮現出一行細小的金色字跡:“靈脈歸墟處,炎心照歸途。”
他的呼吸一滯。靈脈歸墟……這不正是115集皇都地脈異動時,符劍感應到的異常方位?
“走!”淩霜拽著他衝進旁邊的山坳。身後傳來黑藤抽裂的聲響,九幽教徒的嘶吼越來越近。
山坳儘頭,是一片被燒焦的樹林。楚星河回頭望去,古葬坑的黑霧已徹底消散,祭壇上的壁畫隱約可見。他摸了摸懷中的炎心花,又看了看手腕上師尊留下的玉牌——兩者的紋路,在陽光下竟完美契合。
“雨柔有救了。”他輕聲說。
白芷望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忽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
淩霜甩了甩劍上的血珠,目光掃過遠處的山梁:“但九幽教的人,也不會。”
山風卷起焦葉,吹得三人的衣袂獵獵作響。楚星河望著前方若隱若現的皇都城牆,懷中的炎心花仍在發熱。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下集預告:炎心入懷引天象,古畫藏秘動皇都,九幽主真身將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