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沒散，還在繞。
繞著拍賣場的紅燈籠，像條冷蛇。燈籠上的“萬寶”二字被霧浸得發暗，紅綢邊滴著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個個小黑點——是剛才灰袍人留下的煞氣，沒被淨化藥汁吸乾淨。
楚星河的符劍斜指地麵，雷紋的藍光在霧裡晃，掃過地上的黑色碎晶。碎晶沾了水珠，突然亮了下，映出個模糊的影子：白大褂的人站在實驗台前，手裡拿著和白芷指尖一樣的淡金印記，背景裡有“天宮實驗室”的字樣，快得像眨眼。
“這碎晶...不對勁。”他彎腰撿起碎晶，指尖傳來刺骨的冷，比北冥的冰還冷，“裡麵藏著東西，不是普通的邪祟氣。”
淩霜湊過來，鋼劍戳了戳碎晶，火星濺在上麵，碎晶沒裂，反而映出他的臉，臉旁邊疊著個機械傀的影子——是北坡見過的那種玄鐵傀，胸口有“坤”字。“娘的！這破石頭還會照鏡子？照出來的咋不是俺的帥臉，是那鐵疙瘩？”他撓了撓頭，胳膊上的傷口又滲血，布條蹭到碎晶，血珠滴上去，碎晶的光突然暗了，像被血噎住。
白芷站在後麵，指尖攥得發白，衣角被撚出三道深痕。她看見碎晶映出的白大褂時，心跳漏了半拍——那是神宮醫仙的製服，三年前她在神霄遺跡的石壁上見過，和她藏在懷裡的破霧丹瓶上的印記一模一樣。她想伸手去拿碎晶，又怕雨柔的雙晶有反應，隻能盯著碎晶的光，指甲掐進掌心。
“雙晶有反應了。”雨柔的聲音突然飄過來，雙晶的藍光裹住碎晶，像要把它吞進去，“晶體說，這裡麵有‘同源能量’，和我身上的晶體病...是一個地方來的。”她的指尖碰了碰碎晶，雙晶突然抖了下，映出更長的影子：白大褂的人在給一個孩子喂藥，孩子的脖子上掛著和楚星河符劍一樣的雷紋吊墜，旁邊的儀器上寫著“07號實驗體”。
“07號？”楚星河的眉峰擰了擰，符劍的雷紋突然亮了，和雙晶的光纏在一起，“你之前說，晶體裡的實驗編號是07？”
雨柔點頭，雙晶的光暗了，她的臉色發白：“剛才那孩子...好像在看我，眼神和我夢裡的自己一樣。還有那吊墜，和你的劍...”
“彆想了。”白芷突然開口，聲音比霧還冷，她搶在楚星河之前把碎晶拿過來，塞進懷裡，指尖的淡金印記閃了下，碎晶的光徹底滅了，“先處理戶部的人，李嵩還沒來，王坤的圈套肯定沒結束。這碎晶...我來保管，說不定能煉出解邪祟氣的藥。”
沒人反駁。淩霜隻顧著擦鋼劍上的血，楚星河在看符劍的雷紋，雨柔在揉發疼的太陽穴。隻有白芷知道，她藏碎晶不是為了煉藥——是為了找“07號實驗體”的線索，那孩子脖子上的雷紋吊墜，和她三年前救過的一個重傷少年一模一樣，那少年，現在就在楚星河身邊。
“嗡——”
突然，符劍的雷紋炸了下，藍光劈向霧裡。霧中傳來“哢嗒”聲，是黑氣弩箭上弦的動靜，比剛才更急，像有十隻手在拉弓。
“躲！”楚星河一把推開雨柔，符劍在身前劃了個圈，雷紋織成一張網。“咻”的一聲，弩箭射在網上，黑氣炸開，網沒破，卻被染黑了一塊，像被墨潑過。
霧裡跳出五個黑影，都是灰袍，腰間掛著“戶”字令牌，手裡的弩箭對準了楚星河的胸口。為首的人臉上有道刀疤，從額角到下巴，刀疤裡還嵌著點玄鐵屑——是剛才被08的機械臂刮的。
“楚公子，倒是警覺。”刀疤臉笑了，聲音像磨鐵，“王大人說了，留著你的符劍沒用，留著你的人，更沒用。今天這拍賣場，就是你的葬身地。”
淩霜的鋼劍瞬間出鞘，朝著刀疤臉衝去：“娘的！又是你們這群雜碎！上次讓你們跑了，這次俺不把你們的弩掰斷，就不叫淩霜！”他的速度快，鋼劍帶風，卻沒料到刀疤臉突然扔出個黑色的球——是鎖魂霧彈，和北坡機械傀用的一樣，霧一炸開，淩霜的動作頓了下，眼前晃出傀儡的影子。
“小心霧裡有幻覺！”楚星河的符劍劈向霧彈，雷紋的藍光把霧撕開個口子，“08，用機械臂把霧吸走！07，護著雨柔和白芷！”
08的機械臂立刻展開，像個風扇，黑霧被吸進臂甲的縫隙裡，發出“滋滋”的響。07則擋在雨柔身前，機械眼的紅光掃過灰袍人，鎖定了三個弩手的位置：“淩霜大哥，左邊三個！俺幫你扛住！”
白芷趁亂退到柱子後麵，摸出懷裡的碎晶。碎晶在她掌心發燙，淡金印記和碎晶的光纏在一起，映出個新的影子：刀疤臉的懷裡藏著個銀色的小盒子，盒子上有“靈氣純度檢測”的字樣，旁邊還有張紙，寫著“西極期貨莊家：王坤”。
“他懷裡有靈氣檢測儀！”白芷突然喊，聲音穿透霧，“還有期貨的密信！彆讓他把盒子毀了！”
刀疤臉的臉色變了，手摸向懷裡的盒子，想把它捏碎。楚星河的符劍快，雷紋的藍光像條蛇，纏住他的手腕。“想毀證據？晚了。”符劍的光刺得刀疤臉睜不開眼，楚星河伸手去掏他懷裡的盒子，指尖碰到盒子的瞬間，盒子突然亮了，屏幕上跳著綠色的數據流：“西極靈氣純度：3品，操控目標：跌至2品，期貨收益：5000中品靈石”。
“果然是王坤在操控期貨。”楚星河把盒子扔給雨柔，“收好，這是他操控靈氣市場的證據。”
刀疤臉見盒子被奪，突然從懷裡掏出個黑色的符，往地上一摔：“同歸於儘！讓你們陪我一起死！”符炸開，黑霧裹住他，他的身體開始膨脹，像要自爆。
“是噬魂符！”白芷的聲音急了，她掏出破霧丹，往黑霧裡扔了一粒，“快用淨化藥汁！這符靠煞氣驅動，藥汁能破！”
楚星河立刻讓淩霜把瓷壇裡剩下的藥汁潑向黑霧。淡金光裹著藥香，衝進黑霧裡，黑霧發出“滋滋”的響，像雪遇了太陽，很快散了。刀疤臉的膨脹停了，倒在地上，嘴角溢著黑血，手指還在抓地上的盒子，沒抓到，就不動了。
剩下的四個灰袍人見頭領死了，想跑，卻被07和08的機械臂攔住。08的激光射在他們的弩上，弩斷成兩截，黑氣冒出來，被淨化藥汁的光吸走。“彆跑了！你們的王大人都要賣了你們，還跑啥？”淩霜的鋼劍架在一個灰袍人的脖子上，“說！王坤讓你們來，除了殺俺們，還有啥目的？”
灰袍人嚇得發抖，眼淚鼻涕一起流：“沒...沒彆的目的...就是讓我們搶那個黑色碎晶...王大人說，碎晶裡有天宮的信息，能找到‘靈氣源頭’...還說...還說找到了源頭，就能控製所有期貨市場...”
“靈氣源頭？”楚星河的符劍亮了，“他知道源頭在哪兒？”
“不...不知道...隻知道在神霄遺跡裡...王大人讓我們拿到碎晶後，去戶部的密室彙合...那裡有遺跡的地圖...”灰袍人說完，突然咳了口黑血，倒在地上，沒氣了——是被王坤下了毒，怕他泄密。
霧漸漸散了，紅燈籠的光重新亮起來，照在地上的屍體和黑色碎晶上。楚星河撿起碎晶，這次它沒再映影子，隻是冷得像塊冰。“看來，戶部的密室，得去一趟。”他的符劍轉了個圈，雷紋的藍光指向城西的方向，“王坤的老巢在那兒，李嵩的人，說不定也在往那兒去。”
淩霜扛著鋼劍，咧嘴一笑：“早該去了！俺倒要看看，那王坤的密室裡藏了啥寶貝，敢這麼跟俺們作對！”他胳膊上的傷口還在疼，卻毫不在意地拍了拍08的機械臂，“待會兒進去，你先衝，俺跟在後麵，保證把那些雜碎砍個稀巴爛！”
白芷把碎晶重新塞進懷裡，指尖的淡金印記又閃了下，這次她沒躲，任由印記的光和碎晶的光纏在一起。她看著楚星河的背影，心裡翻著潮：去戶部密室，能找到神霄遺跡的地圖，也能找到07號實驗體的線索，可要是讓楚星河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和天宮的關係，他還會信她嗎？
雨柔抱著雙晶和銀色盒子，走到白芷身邊，輕聲說：“剛才碎晶映出的白大褂，你認識，對不對？”她的雙晶還在亮，映著白芷的臉，“你不用怕，我不會告訴彆人的。我知道，你是想幫我。”
白芷的指尖不抖了，她摸了摸雨柔的頭，沒說話，隻是朝著楚星河的方向走去。霧徹底散了，天邊露出點魚肚白，戶部的方向，有盞燈亮著，像隻眼睛，盯著他們。
楚星河突然停下腳步，符劍的雷紋對著空氣劃了下，一張淡紅色的符紙飄了出來，上麵寫著“追蹤”二字——是他新練的血符，能追蹤帶有煞氣的目標。“血符有反應了。”他把血符遞給淩霜，“跟著它走，能找到王坤的密室入口。”
淩霜接過血符，血符的光指向城西的巷子，像條引路的紅線。“走！”他率先衝了出去，鋼劍的光在巷子裡晃，“俺倒要看看，這王坤能躲到哪兒去！”
眾人跟著血符，往城西走。巷子深處，傳來輕微的機械運轉聲，像北坡的機械傀，又像彆的什麼。白芷的碎晶在懷裡發燙，她知道，前麵等著他們的，不隻是戶部密室，還有天宮的秘密，和她藏了三年的過去。
下集預告：戶部密室藏遺跡圖，黑晶引邪困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