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為什麼拿起槍
第七十章:內憂外患
1935年7月末至8月初,長白山的暑氣被戰火炙烤得愈發濃烈。起義軍駐地的帳篷在狂風中劇烈搖晃,遠處傳來零星的槍聲,像死神的低語般時斷時續。謝文東拄著棗木拐杖,在泥濘的營地裡踱步,每一步都伴隨著左腿傷口傳來的鑽心疼痛。繃帶已經發灰,滲出的膿血在麻布上凝結成硬塊。
“東哥,三小隊的帳篷又被炮彈碎片擊中了!”周鶴年匆匆跑來,軍帽簷上還滴著雨水,“弟兄們的火藥都受潮了,這樣下去......”
話未說完,一陣尖銳的哨聲劃破長空。遠處山坡上,十幾名偽軍端著槍呈扇形包抄過來,刺刀在暮色中泛著冷光。謝文東猛地握緊拐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通知各隊,按丙字方案分散!”
混亂中,一名新兵突然扔下步槍,聲音帶著哭腔:“不打了!我們根本不是日本人的對手!”他的話像瘟疫般迅速蔓延,幾個戰士停下腳步,臉上露出動搖的神色。金順子衝過去揪住新兵的衣領,眼中噴火:“你再說一遍?老周是怎麼死的?阿強他們又是怎麼死的?”
新兵梗著脖子掙紮:“可我們已經連續七天沒睡好覺!彈藥越來越少,傷員都沒藥治......”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周圍一片死寂。
謝文東拄著拐杖艱難地走上土坡,每一步都重重砸在地上,仿佛要將心中的怒火一並砸出。“還記得我們為什麼拿起槍嗎?”他的聲音沙啞卻清晰,目光掃過每一張疲憊的臉龐,“三年前,我親眼看著日軍把鄉親們趕進糧倉,活活燒死。我娘......”他的喉結滾動,往事如潮水般湧來,“她被刺刀挑著扔進火堆時,還在喊我的名字。”
營地陷入沉默,隻有風聲嗚咽。金順子看著謝文東顫抖的背影,想起初見時那個在雨夜中扛著受傷戰友的男人。那時他的眼神就像現在這般,充滿著仇恨與不甘。
“森田以為我們是待宰的羔羊。”謝文東突然轉身,眼中燃燒著火焰,“但他們忘了,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我們是中國人,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祖輩用血汗換來的!”他猛地扯開繃帶,露出潰爛的傷口,“這傷算什麼?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就要看著小鬼子血債血償!”
戰士們的眼神逐漸堅定,有人舉起步槍高喊:“東哥說得對!和小鬼子拚了!”此起彼伏的呐喊聲中,新兵默默撿起地上的步槍,羞愧地低下了頭。
當夜,金順子悄悄溜出營地。她踩著露水,穿過荊棘叢生的小路,來到一處隱蔽的山坳。這裡藏著她用三天時間挖的地窖,裡麵藏著從老鄉那裡換來的玉米麵和野菜。月光下,她熟練地生火、揉麵,想起小時候母親教她做飯的場景。那時雖然貧窮,但一家人圍坐在灶台前的溫暖,成了她最珍貴的回憶。
當熱氣騰騰的貼餅子和野菜湯端到謝文東麵前時,男人愣在原地。搖曳的燭光中,金順子的臉龐被映得通紅,鬢角還沾著麵粉。“嘗嘗看,合不合口味?”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謝文東的喉嚨突然發緊。自從母親去世後,再沒有人會為他做這樣一頓飯。他握住金順子的手,粗糙的手掌上布滿老繭和傷疤:“謝謝你,有你真好。”
兩人相對而坐,簡單的飯菜卻吃出了幸福的味道。金順子看著謝文東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她夾起一塊野菜,“你知道嗎?老吳犧牲前,托我把這個交給你。”她掏出一枚刻著“平安”的玉佩,“他說,這是你娘讓他轉交給你的。”
謝文東的手突然顫抖起來,玉佩差點掉在地上。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是他十歲生日,母親用三個月的工錢換來的玉佩,說戴上它就能保平安。後來他參加起義,玉佩不慎遺失,沒想到竟輾轉到了老吳手中。
就在這時,一聲槍響打破了寧靜。周鶴年衝進帳篷,神色慌張:“東哥!日軍的偵察兵摸到營地外圍了!還有......”他頓了頓,臉色難看,“二小隊的老李,帶著五個人跑了,說是要去投奔偽軍。”
謝文東猛地站起來,撞翻了麵前的碗筷。金順子也跟著起身,手按在腰間的手槍上。外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營地陷入一片混亂。
“集合所有人!”謝文東抓起拐杖,眼神冰冷,“先解決眼前的敵人,再處理叛徒!”他轉向金順子,目光中閃過一絲擔憂,“你帶著傷員從密道撤離,這裡太危險。”
金順子搖頭,眼中滿是堅定:“我和你一起。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
營地外,日軍的探照燈劃破夜空,像一隻隻猙獰的眼睛掃視著大地。謝文東握緊手中的玉佩,深吸一口氣。內有叛徒動搖軍心,外有強敵虎視眈眈,起義軍該如何在這絕境中求生?森田又在策劃著怎樣的陰謀?而那幾個投奔偽軍的戰士,會不會成為摧毀起義軍的致命一擊?長白山的夜色愈發深沉,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醞釀......
喜歡東北謝文東請大家收藏:()東北謝文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