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筆芯之戰
一、金屬血脈
當那液態金屬如流水般順著指縫緩緩流淌而下時,林夏突然聽到了一陣清脆的聲響,仿佛是齒輪之間相互咬合所發出的聲音。
他不禁低下頭,凝視著自己的雙手。那是一雙由銀白色金屬骨架構成的手,骨架外包裹著一層半透明的仿生皮膚,使得它們看起來既具有機械的冰冷質感,又不失生物的靈動。然而,此刻掌心的接口處卻正有淡藍色的液壓油不斷滲出,一滴滴地墜落於地麵。
令人驚奇的是,這些液壓油在接觸到地麵的瞬間,竟然迅速凝結成了一根根蜿蜒的金屬藤蔓,仿佛擁有生命一般,順著地麵蔓延開來。
這正是林夏為了潛入破界之筆核心而特意準備的機械形態。這個形態不僅能夠讓他在狹小的空間中自由穿梭,還具備強大的力量和敏捷的動作。不過,他也注意到關節處還殘留著一些上次與影子搏鬥時留下的彈痕,這些彈痕猶如一枚枚生鏽的勳章,見證著他曾經經曆過的激烈戰鬥。
“還有30秒抵達筆芯脈絡。”耳麥裡傳來小雪的聲音,那聲音仿佛被一層薄紗籠罩,帶著輕微的電流雜音,讓人聽起來有些模糊不清。
“阿塗剛才發來了最新數據,”小雪的話語聲中透露出一絲緊張,“病毒機械蟲群已經啃穿了第七層防禦,它們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吞噬著‘敘事基因鏈’。”
這消息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讓人猝不及防。“敘事基因鏈”是整個係統的核心,一旦被病毒機械蟲群完全吞噬,後果將不堪設想。
林夏的指尖在控製麵板上劃過,眼前的全息投影展開破界之筆的內部結構圖:筆杆是用舊宇宙邊界鑄成的金屬叢林,筆芯則像條貫穿其中的主動脈,流淌著金色的“敘事能量”——那是由無數文明的故事凝結而成的本源力量。而此刻,代表病毒的紅點已經蔓延到主動脈的三分之二處。
“你確定要這麼做?”小雪的聲音突然軟下來,全息投影的角落彈出串聊天記錄,發送時間是三天前:
【雪】:自毀程序一旦啟動,你和筆芯會一起消散。那些沒寫完的故事怎麼辦?
【夏】:總比被病毒改寫成悲劇好。你還記得七歲那年弄丟的日記本嗎?寧願燒掉也不能讓彆人亂塗。
【雪】:可日記本燒了,裡麵的秘密就永遠消失了……
林夏的機械指尖微微顫抖。他想起那本帶鎖的日記本,最後一頁畫著個舉著畫筆的小人,旁邊寫著“要創造一個沒有悲傷的世界”。後來日記本被鄰居家的狗叼走,他追了三條街,最後眼睜睜看著它掉進臭水溝——那天的晚霞紅得像哭腫的眼睛。
“到了。”他切斷通訊,眼前的金屬牆壁緩緩打開,露出裡麵流動的脈絡空間。
這裡像是生物的血管係統,卻由液態金屬構成。金色的敘事能量在管道裡奔騰,發出交響樂般的轟鳴,偶爾有破碎的文字從管壁滲出,在空中拚出“愛”“死亡”“重生”之類的詞語,然後迅速消散。
而在那些詞語消散的地方,爬滿了芝麻大小的機械蟲。
它們通體漆黑,外殼閃爍著金屬光澤,口器裡不斷吐出灰黑色的絲線,纏繞住金色能量流。被絲線接觸到的地方,敘事能量會迅速凝固,化作墓碑狀的黑色晶體,上麵刻著被篡改的故事片段——林夏甚至看到其中一塊晶體上,寫著“小雪永遠不會醒來”。
“它們在改寫因果。”林夏握緊腰間的高頻震蕩刀,刀身嗡鳴著彈出藍色的光刃,“把‘可能’變成‘必然’。”
他的機械臂突然彈出微型導彈,精準地命中蟲群最密集的區域。爆炸掀起金色的能量浪,卻隻燒死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機械蟲。更詭異的是,那些被炸毀的蟲屍迅速融化,與黑色晶體融合,孵化出更多的蟲子。
“彆浪費力氣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脈絡空間裡回蕩,像是金屬摩擦石板,“它們是規則病毒的具象化,殺不儘的。”
林夏猛地轉身,看見管道中央懸浮著個半透明的人影。那人穿著古代的學士服,手裡握著支毛筆,麵容卻由無數閃爍的文字組成——正是破界之筆的筆芯意識。
“你終於肯現身了。”林夏收起震蕩刀,機械眼的瞳孔收縮成細線,“告訴我,病毒滲透到什麼程度了。”
筆芯意識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揮了揮毛筆。周圍的金色能量流突然靜止,在空中織成幅動態畫卷:畫麵裡,幼年的林夏正趴在課桌上,用鉛筆在課本邊緣畫小人,而小人手裡舉著的,正是縮小版的破界之筆。
“這是你第一次與我產生共鳴的瞬間。”筆芯意識的聲音裡帶著歎息,“那時你的心裡隻有純粹的創造欲,沒有後來的掙紮與痛苦。”
林夏的機械心臟傳來刺痛。他想起高中時的美術課,老師讓畫“未來”,他畫了個所有故事都有圓滿結局的世界,卻被嘲笑“太幼稚”。那天放學後,他把畫紙撕得粉碎,碎片卻在書包裡自動拚回原樣,上麵多了行金色的字:“幼稚的不是願望,是放棄的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現在說這些沒用。”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告訴我清除病毒的方法。”
筆芯意識的文字麵容突然扭曲:“清除?你以為這是刮掉牆皮那麼簡單?”它指向筆尖的方向,那裡的金色能量已經變成了墨黑色,“病毒已經和敘事基因鏈融為一體,就像墨水滲進紙裡。強行清除,隻會連紙一起撕碎。”
機械蟲群突然騷動起來,它們不再啃噬管道,而是朝著筆芯意識的方向聚集,組成一張巨大的蟲網,擋住了通往筆芯深處的路。網眼的縫隙裡,隱約能看見塊跳動的金色核心——那是破界之筆的本源,也是病毒最想吞噬的地方。
二、篡改的故事
“它們在害怕。”筆芯意識突然笑了,毛筆在空中劃出個圈,將靠近的蟲群彈開,“害怕你喚醒真正的敘事力量。”
林夏的機械眼突然捕捉到蟲網的異常——那些黑色絲線的縫隙裡,夾雜著細碎的金色光點。他放大畫麵,發現那些光點竟然是完整的故事片段:
小雪爺爺在實驗室裡,用自己的眼淚調和金色顏料,在筆記本上畫下“規則淨化器”的設計圖,旁邊寫著“給小雪的生日禮物”。
維度塗鴉者阿塗還隻是團灰霧時,曾被一個迷路的小女孩用彩虹糖喂過,從此記住了甜味的波長。
甚至連觀測者的機械義眼裡,都藏著段被遺忘的記憶:初代讀者在圖書館的角落,給故事裡的反派畫了個溫暖的家。
“這些是……”林夏的聲音發顫,“被病毒壓製的‘善意敘事’?”
“每個故事都有兩麵性。”筆芯意識的毛筆指向林夏的胸口,“就像你,既是拯救者,也是規則的囚徒。病毒隻能篡改表麵的文字,卻抹不掉藏在字裡行間的溫度。”
蟲群突然發出刺耳的嘶鳴,蟲網開始收縮,黑色絲線將金色光點死死纏住。林夏眼睜睜看著小雪爺爺的設計圖被染成黑色,旁邊的字跡變成“毀滅計劃”;看著彩虹糖的記憶化作灰黑色的霧氣,被蟲群吞噬。
“住手!”他激活機械臂的等離子炮,炮口凝聚的金色能量裡,浮現出自己十七歲時的樣子——那個在便利店給小雪買可樂的少年,眼裡的光比任何敘事能量都要明亮。
一炮轟出,蟲網出現了個缺口。但林夏知道這沒用,蟲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缺口,而他的能量儲備隻剩下百分之三十。
“自毀程序是唯一的辦法。”筆芯意識的聲音變得沉重,“用你的機械核心引爆敘事能量,或許能產生連鎖反應,把病毒和筆芯一起燒成灰燼。”
林夏的機械手指懸在自毀按鈕上,全息投影突然自動亮起,彈出小雪最新發來的消息,隻有一張圖片:
照片裡,小雪坐在便利店的窗邊,手裡拿著那支金色蠟筆,在玻璃上畫了個笑臉。窗外的天空正在飄彩色的雪花,阿塗的霧氣在雪花裡比出個“v”字手勢。圖片下方有行小字:“等你回來一起畫完那幅星圖。”
記憶突然像決堤的洪水。林夏想起自己答應過小雪,要帶她去看真正的星雲;想起在維度通道裡,她用眼淚調和的顏料,在空白處畫出的希望;想起她每次害怕時,都會攥緊他的手腕,說“你的溫度能驅散病毒”。
“我不能死。”他猛地收回手,機械眼的顯示屏上,自毀程序的倒計時被強行終止,“還有沒完成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