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巨猿如山的身形給予眾人極度的壓迫,每個人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明顯加速。白色的須眉看上去就像一位垂暮之年的老人,可剛剛見識過那一場戰鬥的眾人心裡清楚,這分明就是絕世大凶。
看似在那一戰勝利的巨猿,實則同樣被巨鷹的反擊重創,尤其被那道閃電擊中後造成的傷害絕不是毛發焦黑這樣簡單。
細密的電弧不斷破壞著巨猿體內的生機,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戰鬥已經結束好一陣了,巨猿卻遲遲不離開的原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任何動物,哪怕是人,在受傷後都會習慣地選擇隱藏,直到找到自己認為隱蔽安全的地方才會獨自舔舐傷口,或許這就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賦予每一個生靈的潛在的意識本能吧!
許陽甚至恍惚間能感受到巨猿背後似乎有虛影幻化,那體態同樣是一頭巨猿的形狀,隻不過形體小了許多,表情痛苦,正在無聲地掙紮。
自從誤食了那不知名的果子,許陽的神魂變得愈發的強大,強大到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知到眼前巨猿靈魂的痛苦。
巨猿明顯有著非同常人的智慧。巨大的身軀和強大的戰力,代表著他一定經過了漫長歲月的洗禮與沉澱,而時間恰恰是一劑極好的催化劑。隻要時間足夠長久,哪怕是一頭豬都有可能成為飽學大儒。
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此刻竟然流露出人性化的表情,似乎眼前七個渺小、微不足道的人類引起了他足夠的興趣。五根黑黢黢的手指輕輕拂了拂左側半邊已經黑化的毛發,如同一個人整理自己的容貌一樣。隻不過隨著簡單的動作,眼裡一閃而過的痛苦神色,進一步驗證了許陽的猜測,巨猿受傷了,傷得不輕。
沒有人麵對著這麼一隻龐大的妖王級彆的巨猿妖獸,會認為這是一隻可愛的猴子,而且猴子最是容易暴躁且喜怒無常。
隨著巨猿的動作,眾人不免齊齊後退了一步,就是這一步,巨猿幾乎本能地咧開了嘴露出了幾顆灰白粗壯的利齒,腹部、喉嚨間發出了低沉的獨屬於野獸的嗚鳴,一股血泉從巨猿的腹部冒出來。
看來巨猿傷得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隨著腹部傷口的崩裂,巨猿幾乎是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旋即胡亂用手抹了幾把冒出的鮮血,右手抬起的食指卻對著眾人勾了勾,努力勾動著麵部的肌肉,竟似努力要擠出一點笑容來,可是帶給眾人的震撼使得眾人隻感覺愈發的恐怖
眾人又是齊齊神色一凜,不由自主連退了幾步,咕嚕嚕,一個蒼翠欲滴的果子從柳鳴蟬的懷裡滾了出來,滾動了幾下卡在碎石縫隙裡一動不動了。柔軟的果皮被尖銳的石子劃破流出淡淡的汁水,一股清甜的香氣散發出來。
不好。許陽內心暗叫,一瞬間的異變竟然讓他忽然想到了,那個山洞的主人,有極大的可能就是眼前這個龐然大物,而不請自來順手牽羊的“客人”往往是非常令主人討厭的。
掉落的果子引得巨猿也是一愣,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原本圓圓扁扁的嘴巴徹底齜開凶相畢露,扁平而褶皺橫迭的鼻子裡呼呼地喘著粗氣,下頜前傾衝著眾人一聲憤怒的低吼如同小型風暴吹過,夾雜著腥膻的味道。
巨猿是真的憤怒了。看見洞府的第一眼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一股陌生的氣味還留有殘餘,門前的地上遍布果核一片狼藉,衝進洞內查看,憤怒的差點腦血栓犯了,辛辛苦苦儲存的鮮果被洗劫大半,雜亂無章的腳印把僅有的剩餘踩得七零八落。
這都不算什麼,迅捷如風的巨猿徑直奔向洞府的最深處,水潭邊,那株小草早已焦黃枯萎,巨猿的怒火被徹底點燃。
這是誰乾的!?巨猿憤怒了,憤怒後的理智回歸讓他忽然想到,自己作為妖王級彆的存在,是不可能有其他妖獸這麼不長眼敢來送死,動物的本能讓他們能清晰地了解領地的分界,決不會越雷池半步,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同為妖王的那隻臭鳥。
來而不往非禮也。於是巨猿潛進鷹巢偷了這顆來曆不明的蛋,接下來一猿一鷹打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戰鬥,結果就是兩敗俱傷,最後就是真相揭曉。這事兒換誰都得瘋,歇斯底裡地發瘋。
於是,巨猿笑了。沒錯,這個龐然大物的妖獸竟然露出了和人幾乎一模一樣的笑,隻是這笑的眼神裡透露著冰冷和無情。
猩紅的巨眼寒光閃爍,巨猿伸出右手,食指遙遙一指,瞬間以許陽為首的七人頓時覺得身上一沉,似乎忽然間掉進沼澤一樣,難以挪動分毫,同時一股龐大的壓力自上而下壓下,竟似要將眾人齊齊拍進土裡。天賦神通,這隻巨猿竟然也有自己的神通
怎麼辦?足足有四五十丈的距離,眾人竟被莫名地禁錮了,根本難以挪動分毫。就算你衝過去,哪怕現在巨猿傷重不起,就算不動站在那裡讓你打,以幾個人目前的狀態,估計都很難破開巨猿的防禦。
生死危急關頭,許陽再沒有了顧忌,極速調動天地雙魂的神魂之力,幻化成一柄虛無的利劍,遙遠地感應著巨猿的神魂波動,一劍刺出。神魂念力,意念之力,似乎忽略了距離和時間的存在,一瞬間出現在了巨猿的神魂空間,刺穿了魂力幻化的虛影,巨猿的靈魂虛影竟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瞬間破碎,又緩緩聚攏隻是似乎弱小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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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與靈魂的碰撞,靈魂對靈魂的攻擊。
許陽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七竅竟有鮮血流出,整個人呼吸弱不可聞,一句微弱的“逃”是昏迷前最後的叮囑。
巨猿嘶吼一聲奮力掙紮起身,又忽然轟隆一聲一頭栽倒在地,生死未卜。隻有巨大的喘息聲斷斷續續傳來,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不會再次暴起傷人。
壓在眾人肩頭的重力陡然消失,沒有人來得及悲傷,阿木一把抓起許陽放在肩頭,晃了晃有些眩暈的腦袋,看準了一個方向一頭紮了下去,其餘人紛紛緊隨其後。
忽然佟虎又折返回來,一把抱起那個不明來路的蛋,扭頭又跑得無影無蹤了,那風馳電掣的速度,儘是對滿身肥肉的嘲笑。誰說胖子跑不快?
這是哪裡?我怎麼什麼都看不到?許陽迷茫地看著四周,周圍空蕩蕩的一片,沒有光,沒有聲音,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無儘的黑暗。
“陽陽,醒過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一點光亮起,逐漸驅散了黑暗,籬笆牆,院門,石台,茶爐,草屋,大槐樹,還有…
“爺爺!”許陽驚喜地發現許夫子又出現在了他麵前,仍舊是那個身有殘疾的老人,仍舊麵帶慈祥,正叼著煙袋笑眯眯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