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是這世上最迷人的存在,也是芸芸眾生孜孜不倦的追求。
小草需要力量掀開壓在身上的石塊,以享受雨露恩澤健康成長;頭狼需要力量擺平挑戰者,才能專心帶領族群更好地生存下去,不至於種族消亡;雄獅、猛虎需要力量打敗競爭者,才能獲得優先配偶權,讓原始野性的基因傳遞下去;一切智慧的生命需要力量,這樣才能讓不和諧的聲音閉嘴,一切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發展。
隻要你掌握了力量,你就會發現所有的阻礙都會為你讓步,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兒。無法從力量上擊敗你的,最多隻能從道德的層麵譴責你,而且他們會很有禮貌地看你的臉色,決定譴責聲音的大小。
星空古城,四十九年,仲夏。
石頭已經在酒館後麵小院的磚石上刻下了四個“黃”字,第五個也堪堪寫了一半。四十九年,足以改變很多東西。不斷有駐守古城的魂靈終究敵不過歲月的侵襲,最終化作一抷黃土,一塊墓碑記述終生。不斷有新生命降生,生而為人,第一句嘹亮的哭聲算是淒苦人生的開場白。
一切似乎仍舊按部就班繼續著,可總有人嗅到了一絲絲空氣中的異樣。小酒館外再也見不到了掌櫃和老板娘的蹤跡,店裡的生意也愈發的冷清,不是少人捧場,實在是想要捧場卻找不到門路。
“不醉無歸”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對外營業了,哪怕隔著門口肉眼可見的冷清,可門口石頭生冷的臉傳達的意思更明確:恕不招待。
有人驚奇地發現,原本小酒館兒跑堂的黑衣青年,不知何時成了墨家的“巨子”,再也沒人看見過他羞赧的笑,他更像是一塊堅冰,對所有人都拒之千裡之外的樣子。那個原本趴在櫃台裡整日扒拉算盤珠子的夫子,似乎和城頭弈那兩個老家夥湊到了一起,不知三個老頭子整日神神秘秘地鼓搗啥。就算是在小酒館兒門口收獲機緣的壯漢,也鮮少歸家,就算偶爾遇到,也是一臉嚴肅。
當你獲得了額外的力量,隨之而來的還有力量背後應該承擔的責任,力所能及的責任,無關其他。
城中的一切似乎絲毫未變,又似乎變了好多。一切看起來照舊如常,一切似乎又都變得陌生了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潛移默化影響著這座城,似乎,所有的存在都在等一個契機。
混沌翻湧,便似乎有生死明滅於其間。大星拱衛、混沌包圍的星空古路,忽然變得沸騰起來,毫無預兆的,忽然間迷霧升騰、星空顫栗。一道身影緩緩出現在星空古路,穿破層層迷障,直臨城下。
孤零零的身影止步於城下,星空古路兩側混沌迷霧翻湧得更加激烈,極力向外擴散,似是怒海狂濤硬生生向兩邊分開。下一刻,翻湧的迷霧忽然安靜下來,靜謐得不免有些壓抑。
黑色的長袍玉帶束腰,暗金色的紋路點綴其上,似是星空雲海鋪就。黑色長發垂肩,隻以黑色絲帶簡單紮束住,觀之隨性自然。黑色而濃密的短髭被修剪得整整齊齊,順從地貼合在上唇。下頜寸許長的短髯呈現出一種深沉的黑色,仿佛經過歲月的沉澱,每一根都透著堅毅。胡須的線條整齊而有力,從下巴兩側緩緩延伸,像是兩道精心雕琢的堤岸,守護著他睿智的麵容。柔和的星光下,胡須微微泛著光澤,宛如上等的綢緞,彰顯著曆經世事的沉穩與從容。
輕撚短髯的右手光潔如玉,手指纖長、乾燥,左手背於身後,儀態從容地注視著眼前巍峨高聳的城池,似乎那隻是他巡狩領地的一部分,如同君王親臨,睥睨天下。
狹長的丹鳳雙眼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仿佛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吸引著曾經望向那雙眼睛的每一個人,然後會被深邃的眼神將你拒之千裡。
深邃的眼眸和獨特的氣質,安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波瀾不驚,讓人無法看透其中的奧秘。偶爾會有突然閃爍的幽光,仿佛在暗示著什麼,卻又轉瞬即逝,讓人無從琢磨。
光潔如玉石般的臉上沒有任何歲月的痕跡,卻又讓人覺得寫滿了滄桑,孤獨而神秘的男人。
他隻是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裡,卻如同身後追隨著千軍萬馬,似乎隻要他的手輕輕一揮,兵鋒所指,擋者辟易,便會有萬馬奔騰的雄師撕碎所有擋路的存在,沒有誰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混沌本就虛無,哪怕星空古路也是如此,本就是先賢大能以無上偉力於虛空中開辟的一條路,本質還是虛無,一切皆空,萬法遁於其中而不顯。
天地之交,萬物之生,以逾甘露。
原本虛無荒涼的星空古路忽然綠草如茵,迅速被鬱鬱蔥蔥的綠色包圍,並且一點點向虛空蔓延。其間,不乏七色小花夾雜其中,零落搖曳般競相綻放,對上背後幽暗深邃的廣袤星空,祥和而詭譎。
神明降臨了。
在這個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彆的一天,沒有任何征兆,一尊強大的神明以這樣一種方式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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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所有人仰頭望向天空,城外的一幕竟然神奇地投影於其上,驚天偉力竟似是讓眾人紛紛看得癡了。
渾厚醇和的聲音響徹星空,清晰地在每個人耳邊響起,語音中竟似帶著不可違逆的力量。“我從極遠處而來,不遠萬裡橫渡星空,主人何故閉門不出,實非待客之道。”
眾人隻覺心神蕩漾,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似有一陣波光閃過,方才於瞬間恢複清明,隻是看向城外的黑衣人,不免神色又凝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