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跳躍中,依稀可見中堂的山牆上似乎掛著一幅殘破的畫卷,年長日久的原因,畫麵看起來模糊不清,早已難以辨認了。
有火煒、莊妙可二女在,不消片刻便有濃鬱的香氣傳出,眾人這時才覺得腹中早已饑腸轆轆,不時傳來的咕咕叫聲讓大家麵麵相覷,轉而化作陣陣笑聲傳出好遠。
忽地有潮濕的空氣打著旋地吹了進來,跳動的火苗似乎也婉轉著扭動了一下,一把白紙傘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廳堂門口。許陽心裡一緊,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讓他有一瞬間的緊張,能夠悄無聲息地接近而無所察覺,任誰都會提防幾分。
一身白衣的男子輕輕收起了白紙傘,隨手抖了抖滴落的雨水,將傘倚靠在門邊,許陽便看見了一雙好看的眼睛,以及滿頭的白發。男子看不出年齡,就連他的五官都無法形容,哪怕你盯著看,似乎隻要轉過頭,就會忘記了眼前人的長相。男子的身側,雪白的披風下麵,裹著的是一位容顏俏麗的女子,正一臉好奇地望向眾人。
好美的人兒!火煒和莊妙可相互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豔。二女已經算是人間絕色,可和眼前的女子比起來,卻少了一分獨有的嫵媚。
白衣男子似乎正想上前,卻見那身側的女子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掌,於是男子那本就好看的一雙眼睛裡又多了一絲溫柔,緩步上前拱手道:“大雨所迫,還請各位行個方便。”
許陽招呼眾人騰出位置,於是篝火堆前又多了兩個陌生的客人。借著篝火的光亮,白衣男子的眼睛愈發顯得深邃。對上許陽望過來的目光,男子淡然一笑道:“小兄弟怎麼稱呼?”
“許陽。我們也是臨時露宿於此,兄台不必客氣。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任飄零,這是拙荊。”倏地目光注意到一旁的吉吉,還有吉吉手裡抓著的巨大牛角,白衣男子似乎突然來了興致,“這位兄台如何稱呼?”語氣溫婉和順,全然沒有將吉吉當作一隻白猿。吉吉隻是抬頭看了看白衣男子,輕輕吸了吸鼻子,卻沒有搭話。
哪知白衣男子也不惱怒,繼續挨個和眾人打過招呼,才意猶未儘地接過白衣女子遞過來的一杯茶,隨意喝了一口,看向女子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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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掃過山牆掛著的殘破古畫,有那麼一瞬的停頓,目光閃爍,卻忽地轉頭望向許陽。
“小兄弟相信這世上有神明存在嗎?”白衣男子忽地開口,許陽微愣了一下,不知對方為何突然有此一問,卻還是斟酌片刻道:“相信,不敢相信,而且見過。”
似乎許陽的回答在白衣男子意料之中,繼續開口道:“那小兄弟對神明怎麼看?”
偶然相遇就討論這些好嗎?許陽實在捉摸不透對方話裡的意思,不過還是隨口答道:“還能怎麼看,不過是一群自以為是的寄生蟲罷了!”
似乎詫異於許陽的回答,白衣男子似乎來了興致,雙眼中難得有一絲興奮的光流露出來,“此話怎麼講?”
“你看,他們高居九天,俯瞰眾生。這世上所有的生靈在他們眼裡,卻隻不過是蟲豸一般的存在。他們空有驚天的偉力,卻不事勞作,隻知道一味地索取。難道不是寄生蟲又是什麼?”
白衣男子的眼裡終於真正有了笑意,“善,大善,當真君子所見略同。”吧嗒吧嗒嘴巴,繼續道:“可是小兄弟,不得不說,你的眼界還是窄了些。”
許陽不解,卻見那白衣男子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掏出一個葫蘆,拔掉塞子,便有馥鬱的酒香傳出。故意不看身側白衣女子幽怨的眼神,甚至連被對方悄悄在腰上擰了一把都渾不在意,一口酒下去,將手中的葫蘆拋給了許陽,兀自自顧自說道:“所謂的神明,實在是天道法則之下的巨盜。”
許陽一怔,似乎有所明悟,卻又似隔了一層薄紗,看向白衣男子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渴求。
白衣男子似乎非常受用許陽求知的眼光,朗聲一笑,“他們從來都是無休止地竊取天道,妄圖壯大己身。他們自詡天道,剝奪這世間一切可以剝奪的,所求不過超越天道,長生久視。而天道法則,在他們眼裡,不過是為了達成一己私欲的工具。”
白衣男子手指輕輕招了招,那掛在山牆上的殘破畫卷上,忽有一道白光射出,被拘禁在男子的指尖,卻見那白光隱約如人形,似乎正自苦苦求饒。
“你看,這神隻委身於畫中,你當他當真願意如此,不過是怕死罷了!你當如他這般苟延殘喘為哪般?不過是妄求長生。長生才是所有神明的執念,為了這個執念,他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可這世上,這宇宙萬物之中,又哪有什麼長生!”二指輕輕一撚,那道神隻的殘魂便發出一聲淒厲刺痛靈魂的慘嚎,終是化作飛灰,一身神力重新化作法則之力回歸天地。
是呀,縱使這宇宙也是不斷輪回,尚需不斷經曆成、住、壞、空,更遑論生靈。如果真有生靈妄求長生,而且還擁有強大無匹的力量,勢必野心膨脹,那對於其他生靈來講,長生才是禍端。
大雨不知何時停了,那神秘的男女也不知何時走的,帶走了那把白紙傘,卻似乎忘記了帶走酒葫蘆。許陽看著手中的葫蘆,一時間如墜虛幻,隻感覺剛剛發生的一切真假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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