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笑了，不光是扶風，就連許陽等人都笑了，老黑更是咧著大嘴笑出了聲聲驢叫。
“神明的承諾？啐，狗都不信。”佟虎惡狠狠啐了一口，遠遠地衝著炬比了一個大大的中指。
扶風忽然扭頭看向許陽緩緩道：“不過有一點他的確沒有騙你，在這裡他幾乎是殺不死的。”
許陽心下凜然，詫異地望著扶風，他當然知道對方意有所指。
扶風的目光掠過許陽，掠過眾人，更是掠過高山曠野，望向遠處，久久無聲。佟虎幾乎急得抓耳撓腮，才聽見扶風的聲音再度緩緩響起。
“因為這裡，這整片的西極大陸，就是這位祖神所化呀！準確地說當時的一劍四分天下，應該是許念一劍斬掉了這位祖神的大部分生機。”
頓了頓，扶風再次開口道：“所以，要想徹底殺死他，除非你能夠連同整片西極大陸一起毀滅。嗯，就這麼簡單。”
眾人皆石化，扶風口中透露的分明是驚天的隱秘，恰如晴天霹靂在耳邊炸響，眾人隻覺得被劈得外焦裡嫩。
良久，石頭諾諾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既然如此，那位喚作許念的強者為什麼不直接一劍劈死他。”
石頭粗壯的手指遙遙指向炬，問完才後知後覺般感受到炬簡直能夠殺人的目光，嘿嘿訕笑著收回了手指。
一個好的聽眾從來都不是一味地奉承，而是能夠在關鍵時刻發現問題並及時提出來，這樣才足夠恰到好處地讓講述者繼續進行下去。
扶風向石頭投去一縷讚許的目光，這才笑著繼續道：“好問題，之所以沒有殺死這位祖神，是因為……”
“夠了！”炬忽然暴怒，強烈的罡風忽然平地而起，吹得眾人不由自倒退了兩步。
扶風卻仿佛樂得見到炬吃癟的模樣，或許這才是他億萬年堅守的支撐所在吧！
“因為，我們忽然發現，如果直接殺死這位祖神，那麼神族將會徹底坍塌直至消亡，因為整個神族都是基於這三位祖神之上建立的，就像一座房子牢固的三塊基石，一旦其中一塊出了問題，這座房子遲早都會坍塌。”
說到這裡，扶風的眼中忽然少了幾分戲謔，多了幾分不甘。目光凝重地掃過眾人，方才繼續開口。
“可是，如果我們當時真的殺了他，將再沒有人能抵禦餘下的兩尊祖神的攻擊，而他們有足夠的實力在神族毀滅前徹底毀滅掉人族。”
這是弱者的悲哀，這同樣是人族的無奈。
扶風的聲音忽然重新恢複了歡快，“所以我們決定將這尊神明徹底禁錮。”抬頭望了望頭頂的大旗和身後旋轉不止的黑洞。
“我們把他和這座封禁徹底融合在了一起，如果神明想要穿越黑洞降臨，那麼首先死亡的便是這尊祖神。”
許陽等人驚得張大了嘴巴，實在是扶風透露的訊息太過震撼。
許念，那位人族的強者，竟然硬生生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在實力極度失衡的對壘中，找到了一條生存與毀滅間的平衡。
人族，太需要時間成長起來，才能麵對神明的掠奪。
“所以，年輕人，後來者，希望你們能快點成長起來，成長到有足夠的實力去麵對一切威脅的存在，讓神明有足夠耐心聽我們講道理。”
仿佛是在對許陽說，可虛幻的眼神仿佛又穿透了許陽，看向了那遙遠的未知，嘴裡輕聲呢喃著：“而我，所能做的就是替你們守住這一道關隘，雖死無憾。你說是嗎，許念。”
許陽無語，隻感覺體內的孤峰震動了一下，鄭重地望著半空中的虛影，深施一禮。
扶風卻渾不在意般哈哈笑道：“何必悲傷，最起碼現在看起來還不錯。能夠看到你們走到這裡，我已經很欣慰了。”
伸手指了指腳下的大殿，以及大殿前臉色陰晴不定的炬，扶風的神色愈發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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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想要不讓這尊祖神徹底消亡，我可是費儘了心思，總是要不時打開一絲封印讓那邊的雜魚一般的神明溜過來，這才能勉強讓他不死，當然也不會活得太過滋潤。”
“你……”炬憤怒上前一步，卻頹然止住了身形，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
無數歲月以來的隱忍，他始終以為是封印逐漸鬆動，而他總有徹底回歸的那一天。可現在看來，顯然是自己想多了。
許陽愕然張大了嘴巴，想起一路走來的遍地皚皚白骨，不由得暗歎一聲，眼前的這位真是一個腹黑的狠人。
扶風的目光卻難得地溫柔下來，沒有再看旁人，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幽泉，良久無聲。
“苦了你了。”扶風望著紅腫著雙眼的幽泉，這個印象裡冷若冰霜的女子，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扶風的話好像又重新打開了幽泉的淚腺，這個身披黑色披風的冷豔女子此刻更像是一個多愁善感的鄰家小妹。
此刻對她來講再多的語言都難敘離愁，唯有清淚兩行，無聲最是傷心處。
扶風卻仿佛疲倦了一般，靈魂的虛影忽然變得飄忽不定，卻依舊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幽泉，不必悲傷。億萬年的分彆，我們依然能再次相見。或許這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無限的循環，我們所經曆的不過是這無限中的一個輪回，在無限的輪回中，我們或許有機會再次重逢。”
聲音開始斷斷續續，卻依舊穿透逐漸閉合的雲層傳來，“哪怕分彆得再久，再次重逢，我依然會記得你，相信我。”
一縷陌生的氣息忽然自大殿中傳出，那令人作嘔的味道卻讓眾人熟悉無比，看似花團錦簇實則惡臭無比，神明的氣息正一絲絲滲透進來。
炬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激動地去攫取這滲透進來的氣機，以此來壯大他的神魂，因為他知道無論怎樣，最終這些進來的可憐蟲都會化作自身的養料。
大殿內的空間逐漸扭曲，原本坍塌、開裂的三尊塑像竟然在扭曲的空間中開始逐漸恢複舊貌，雖然依舊陳舊腐敗，卻看上去勉強像那麼回事。
無數的蟲豸、甲蟲從神像的眼睛、鼻孔處鑽出，密密麻麻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不自覺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甫一落地，明明剛剛還是蟲豸形態的存在忽然有金色的光芒湧動，轉眼間便化作鋪天蓋地的神兵神將。
“這便是神明嗎？怎麼出來的時候是蟲子一般的姿態？”阿木撓著腦袋不解地開口問道。
“嗬嗬，這便是神明，你以為他們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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