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的局麵太爛,鄭三俊數天來壓抑的情緒得到發泄,心頭通透了不少。
給孔貞運一個眼神,該他這白臉兼第一欽差說話了。
“朱侍郎!”
“下官在!”
朱大典頭兩年清剿孔有德叛亂有功,被天子升為兵部侍郎銜,仍巡撫山東,孔貞運稱呼得很官方。
朱大典挪了挪膝蓋,朝向孔貞運。
“你組織之兵源究竟何時能趕到此地?究竟能有多少可用之人?”
朱大典被問住,連日來欽差對他始終客客氣氣,越是這樣越令他不安。
按理一來就該追究劉澤清一事,可這孔大人並沒有問罪,看今天這架勢,似乎有點懸了。
“稟...稟上差大人...”
朱大典支支吾吾,仿佛經曆了一番痛苦的思想鬥爭,最終鼓起勇氣說道:
“大人,預計明日可到,可湊齊4000餘!”
“你前兩日不是說有一兩萬嗎?這下咋變成4000,懸殊未免太大了吧?”
“大人恕罪,下...下官口出狂言,山東兵備鬆弛,各衛所早已不堪大用,事到如今下官不敢再隱瞞,請大人責罰!”
朱大典重重向下磕了一磕,有沒有起包不知道,繼續說瞎話明顯不妥,大明衛所到處都一個樣,隻不過沒說穿而已,隻期盼欽差能正視局勢,不會選擇臨陣治罪。
“啪!”
孔貞運深呼吸一口,手掌重重拍打桌案。
看來天子數月前提出裁撤五軍都督府,全國衛所逐步撤銷,此舉一點都沒錯,山東還沒查衛所呢,顯而易見,朱大典說的乃實情。
“無論明日是否到位,本官後日都將領兵前出曲阜,爾等都下去吧!”
孔貞運擺手,來了個重拿輕放。
“下官遵命!”
這樣就完了?朱大典踉踉蹌蹌起身,李之椿和張之極也拱手作揖退出門外。
走到院子時,朱大典發現背心都已濕透,不過心中的石頭同時也落下一大截,欽差還是看得清局勢的,唯今之計隻有跟著好好乾,否則太窩囊了。
“開仲兄,聖上料事果真如神也,若非我等離京前,軍機處讓趕赴淮安之天雄軍北上,靠手上這點兵,勢必舉步維艱!”
孔貞運捋了捋胡須,止不住點頭,鄭三俊繼續道:
“聖上言往後會逐步取消漕運,此舉下官還不甚理解,如今天津被反賊占據,捏住朝廷七寸,緊接著漕兵跟著反叛,山東又如此這般,聖上高瞻遠矚啊,下官慚愧也。”
“用章賢弟所言不差,還是我等眼光過於短淺,聖上說這朱大典可以獨當一麵,唯一缺陷乃喜愛黃白之物,朱大典並非毫無功績,丁魁楚帶兵出中原後,此人將漕運協理得井井有條。
戶部到山東清理隱田丁口,督察新稅製推行,聽錦衣衛及戶部外派的人說,此人做了不少實事,這也是為兄沒問罪於他之本因。”
“開仲兄一語中的,我等還差點誤入歧途呢,人非聖賢豈能無過,正如聖上所言,我等不善兵事,山東還得靠朱大典運籌,如此方能為聖上南下打開局麵矣。”
“確實如此!”
說到局麵,兩人都不免對天津的天子心生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