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都南京。
冬雨正洋洋灑灑,讓本就陰冷的城池,多出幾分刺骨。
這座連續六朝古都,加上後來的南唐以及明太祖在此定都,便為八朝都城。
城南魏國公府,一幫南京城響當當的勳貴齊聚一堂。
“徐兄,你倒是說句話啊!”
見徐弘基一直未表態,忻城伯趙之龍有些心急。
趙某人雖僅為伯爵,卻是南京守備,一眾勳貴間早都稱兄道弟,他們的祖上,本就是哥們。
“某看要不還是捐一點,否則以當今天子品性,我等難以討其歡心。”
“按理該如此,可應該捐多少,天子才會滿意呢?”
靈璧侯湯國祚接話道。
“諸位,當初天子讓一眾文武勳戚助餉,朱純臣那尖酸刻薄之輩竟隻捐一百兩。
後來被當場搜出百餘萬,還與聖上討價還價,到頭來還不是家產儘散,倘若我等不慷慨一點,以當今之威望,恐怕......”
“宗室都被搜刮四成家產,明年還要被攆到海外去,依劉某看,切莫過於吝嗇。
劉某願家產儘出,僅留老祖恩德田,那五千畝乃太祖高皇帝親賜,想來當今也不會為難!”
誠意伯劉孔昭率先表態。
“劉兄,你......”
幾人都一臉不可思議,這是隻留點骨頭渣子啊,你劉孔昭就不心疼嗎?
“不如此,我等如何延續恩蒙?”
劉孔昭大義凜然,廳中瞬間落針可聞,大夥兒都在那兒左右為難。
原本劉孔昭今日並不想來,這幫人數月來就密議過很多次,一直對局勢持觀望態度。
最摳搜的徐弘基與湯國祚,被戶部查出隱田和商鋪曆年欠稅時,根本不買賬,後來連陳奇瑜的麵子也未給,直到天津平叛消息傳來,才跑去補繳。
下沙鹽課案爆發後,徐弘基與趙之龍惶惶不可終日,卻也抱著僥幸心理。
這幾人曾經都是南京五軍都督府都督,趙之龍當下仍是南京守備,還兼著浙江水師,他同魏國公,就是最大的保護傘。
“徐兄,真的要像劉兄那般嗎?”
“我等與祖上掙得家產若乾,卻也取之有道,僅留開國之初封賞,那跟螻蟻有何區彆!”
徐弘基一巴掌打在椅子扶手上,幾乎雙目猙獰。
“若不如此,那又該如何?等著除爵抄家嗎?”
“我等既未造反又未牽涉命案,大不了收點小恩小惠,天子敢明搶嗎?那豈不讓天下人心寒!”
劉孔昭非常無語,你特麼彆牽扯我啊,老子都後悔,沒有像有些朝中大員那樣早點交,老子和祖上就收點投獻田,店鋪都沒開過一間,你幾人還小恩小惠,真是不知羞恥。
不論其它,這麼大的鹽課案,竟還想獨善其身,特麼不但吝嗇,還看不起形勢,真不知腦袋裡裝的是不是漿糊。
“既然與諸位兄台話不投機,那劉某告辭了!”
“劉兄......”
湯國祚還想讓他再說說,劉孔昭拱了一手,頭也不回離去。
他可是劉伯溫的後代,祖上代代相傳做人要適可而止,否則某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當然,在一眾南方勳貴中,他也是最窮的,以如今態勢看,或許隻有如此,才會延續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