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敵襲,敵襲......”
子醜時分。
距赤峰城寨四十裡,清兵大營響起了沉悶的號角聲。
探馬從二十裡外傳回消息,大股明軍正朝軍營奔來。
建奴與他的蒙古兄弟和漢軍奴才們被驚醒,稍作慌張後紛紛拿起武器從營帳裡竄出,並未引起多大混亂。
睿親王早已通知注意防範,一切皆有章法,明軍果然來了。
“主子,主子,明軍襲營!”
“知道了,取頭盔來!”
“嗻!”
多爾袞從地鋪上一躍而起,這家夥竟然披著甲胄睡覺,不是一般的精明。
“速派阿代去監督漢軍旗,本王稍後就到!”
“嗻!”
一隊侍衛簇擁著多爾袞,朝營區邊緣奔去。
“噔噔噔......”
一親兵快速登上箭樓,朝孔有德單膝跪地。
“啟稟恭順王,此股南蠻子不下四千!”
“奶奶的,四千人就敢襲營,膽子不小!”
孔有德狠狠吐出一口唾沫,望著遠處點點火光越聚越密。
明軍膽子確實不小,毛帥在的時候東江鎮出動幾百人,都敢大張旗鼓襲擾建奴。
可惜後來毛帥被袁崇煥殺了,各路明軍屢戰屢敗,他們也審時度勢投靠了建奴。
短短一年明軍脫胎換骨,把睿親王打敗這回又橫掃草原,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如今主子封了他一個恭順王,對於明國不能有任何幻想,選擇當狗就再無回頭路了。
“通知智順王,切不可出營接敵,穩打穩紮即可!”
“小的遵命!”
交代完,孔有德望向西麵,不由深吸一口氣。
曾經的下屬尚可喜防守西側和北側兩個方向,明軍攻過來第一個接敵的就是他。
那家夥現在與孔某人平起平坐,不過多爾袞主子說了,防禦方麵由他孔某人節製尚可喜。
唇亡齒寒的道理孔有德非常懂,要是沒了手下這七八千兵卒,恐怕連一條狗都不如。
尚可喜容易犯衝動,總想在主子麵前竭力表現,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如今時代變了,絕不可以用過去的眼光看待明軍,加上睿親王有令在先,借此穩紮穩打當縮頭烏龜名正言順。
“恭順王,明軍繞開智順王防區,往我部而來!”
“什麼?”
孔有德眯著眼睛,東南風帶著沙礫直撞他那張老臉,這是明軍騎兵揚起的沙塵。
“佛郎機準備!”
“火銃準備!”
一道道命令從孔有德嘴裡脫口而出,麾下假建奴們連忙點燃火繩,於壕溝內側嚴陣以待。
特麼明軍為啥更近的尚可喜不打,偏偏多繞幾裡路來打他?
孔某人實在搞不懂,也容不得他去多想。
漢軍負責外圍營區第一道防線,身後是蒙古人,最中間乃八旗主子,雖說炮灰當習慣了,但絕不可出現任何閃失。
“止步!”
“止步!”
“滅掉火把!滅掉火把!
夜襲分隊於三裡開外停住腳步,今晚劉肇基親自帶隊,出動四個火銃營一個火炮營兩個騎兵營,共計約四千餘人。
禁軍夜不收派出了一半,隨時監視周邊一切異動。
羅貸率兵三千,在建奴大營西麵十裡布防。
不過他那一部後出發半個時辰,主要為接應劉肇基,建奴暫未發現。
“拱衛火炮營前出!”
“得令!”
今晚除了火炮營以外,其它都是打雜的。
禁軍兩個支隊接下來以遊擊作戰為主,夜間襲擾便是他們需要做的事務之一。
天子對下步戰役定出了十六字方針,即: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讓大家從實戰中總結經驗。
“砰砰砰......”
尚未到五百步距離,漢軍幾門佛郎機開火。
建奴這次匆匆而來帶不動紅夷炮,隻有中小型佛郎機,明軍其實也差不多。
“蠢豬!誰下令開的炮,把胡亂指揮者給本王拖下去!”
“遵命!”
孔有德暴跳如雷,平日說過很多次遇敵不要慌張。
特麼一群蠢貨跟著主子順風仗打慣了,一下子被動迎敵很不習慣。
明軍熄滅火把明顯想趁黑摸上來,再說他這大營燈火通明,敵人更容易辨清攻擊目標。
“結陣前進!”
一個火銃營護衛火炮營前進,一眾把總、百戶小聲吆喝著。
在約三百步時盾牌陣擺得嚴嚴實實,後麵架起了十餘門佛郎機,氣球兵趕忙組裝熱氣球。
今夜沒有月光,給禁軍多出一抹夜色掩護,西北風轉成東南風,劉肇基臨時改變了攻擊方向。
“開炮!”
“砰砰砰......”
孔有德一聲令下,憑直覺已經感到明軍離得很近了,數十門佛郎機瞬間發出怒吼。
一閃一閃的火光映射出明軍身影,孔有德驕傲地嘴角上揚。
“速速點火!快!”
明軍五頂熱氣球全麵鋪開,火炮營兵卒擦燃了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