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臨近黃昏。
明軍全天稀稀拉拉發炮,給建奴造成的損傷並不大,但也乾擾了對方土工作業。
包衣們戰戰兢兢,時刻命懸一線,外圍環形溝壑是增設不成了,全都改成從護城河往外延伸,仗著人多倒也挖掘出不少。
“啟稟大人,三條坑道均已抵近壕溝僅剩數丈!”
“甚好,一旦挖通埋好炸藥,立即發動步卒衝鋒!”
“末將領命!”
走出大帳,侯恂望了望夕陽餘暉下的大淩河城。
麵前壕溝距下一道壕溝兩裡路程,隻要攻破便離城牆三裡。
他還得繼續向前抵進,如此方可完全進入火炮射程。
今晚這一仗難度不大,但建奴想到了開挖排水溝,下一段攻擊難度就難料了。
“方秉筆,多虧你帶來千餘支孟侯火銃,否則今晚不知將死傷多少兒郎!”
侯恂側過頭向方正化作揖,語氣中帶著感激。
他未親眼見識過燧發槍戰法,但早都聽起了老繭。
那大殺器可是明軍製勝法寶,隻要用上新火銃,老式戰法全都要跟著改變。
“皇爺說過大明兒郎的命比建奴精貴,能靠先進火器減少死傷,何樂而不為!”
“那是自然!遼東將士二十餘年來拋頭顱灑熱血,無數兒郎客死異鄉,何其壯哉!”
“是啊,過去多年我大明碰奴必敗,除當年袁崇煥所謂寧遠大捷,實則僅擊傷敵軍數千,多半還是漢軍旗。
遼東本土將領鄙夷外省軍,彼此毫無信任可言,到頭來一敗塗地,人心便是最大敗筆!”
“侯某深以為然!以往若非吏治敗壞,大明那會那般不堪!
陛下如今力保各處軍餉,讓中原侯全權操持概不過問,兩千年來除秦皇漢武有此肚量,試問幾位君王能夠做到?”
“督憲大人所言甚是,兩軍對壘打的就是國庫與製度,還有為家國奮戰的大明將士,哪是禦史言官嘴上那麼簡單!”
“加上有此等利器,我大明兒郎更可橫掃千軍!”
“督憲所言一點不差!”
兩人對望一眼,談笑間全是自信與堅定,以及對未來產生的無限遐想。
......
“轟轟轟......”
入夜,盈凸月掛在半空,明軍炮陣發出怒吼。
兩千多步卒結成盾陣,三四千騎兵遊弋於周邊各處,月光下一個個身影無比躁動。
“轟轟轟......”
三聲巨響翻天覆地,最外圍壕溝數十丈內瞬間被夷為平地。
改良版黑火藥威力巨大,令雙方都瞠目結舌。
不少包衣被炸得血肉橫飛,不過更多的包衣,已經於壕溝後方百丈外擺開了陣勢。
明軍夜襲意圖十分明顯,建奴不是傻子,明知會被攻破,自然不願於火藥下白白送命。
漢軍炮兵覺得有些可惜,沒有離壕溝更近一些接陣,否則幾十門佛郎機霰彈,將在那並不太寬的範圍造成大量殺傷。
當然,前提是他們得經得起排山倒海的土工爆破,隻能幻想一下而已。
“騎兵突擊,步陣前進!”
“咚咚咚......”
攻擊戰鼓雷動,正麵千餘騎兵率先出動,中部盾牌兵則邁著整齊的步伐朝壕溝逼近。
“迎敵,迎敵!”
一牛錄額真大嗬一聲,萬餘包衣奴才將武器捏得更緊,緊張注視著那一團團黑影。
而漢軍炮兵早已點燃火把,四十餘門小型佛郎機擺於陣前,等待著開炮指令。
“轟轟轟......”
一排鐵彈砸入建奴軍陣,所到之處犁出一道道血路,胳膊殘肢到處亂飛。
“啊......”
包衣們驚慌失措鬼哭狼嚎,若是無正兵壓陣,要不了幾下非得崩潰不可。
“可惡!不得擾亂陣型,違令者,斬!”
幾個牛錄額真雙眼瞪圓,現在隻能先忍著,隻要明軍衝過來,便是肉肉相搏之時。
“停止開炮!”
齊射兩輪炮彈後,祖大壽下令停止。
隨著兒郎壓向敵陣,戰場將交給他們去主宰。
“散開,散開!”
剛剛衝過壕溝,明軍鐵騎一分為三,朝建奴正麵及兩側分散,有效避免紮堆攻擊。
“明狗狡猾至極,兩翼調轉炮口,開炮!”
“嗻!”
“砰砰砰......”
隨著漢軍軍官一聲令下,明軍進入射程佛郎機發出嘶吼,霰彈如雨點般砸了過去。
部分戰馬應聲倒地,有的騎兵直接中彈墜馬,被馬蹄再次踩踏,將熱血灑在了衝鋒路上。
騎兵較為分散,加上建奴佛郎機數量太少,並未造成過大傷害,不然非得喝上一壺。
隆隆炮聲中,後方盾陣拱衛著火銃兵快速越過壕溝。
他們得儘快進入攻擊距離,不能讓騎兵同袍出現太多犧牲。
“退,拱衛步軍兩翼!”
“嘶......”
“嘶......”
佛郎機有效射程隻有七八十丈,眼看騎兵還有百十步抵近,建奴正兵都將重箭拉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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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卻一個個勒住韁繩猛夾馬肚子,一陣吵雜後紛紛轉了個大溜彎退走。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