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蟾從梁上翻下,綠羅裙擺掃過燃燒的箭矢。她剛卸下窗欞的機關銷,院牆已經轟然倒塌。煙塵中走出個穿紫袍的身影,韓似道手持象牙笏板,身後跟著十二名戴青銅眼罩的朱衣吏。
"陳公子好雅興。"權臣的聲音溫潤如玉,"研究前朝廢紙,不如準備今科恩......"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陳硯秋掀開了衣袍——少年後背的"癸"字疤痕在火光中泛著金光,與杜微言脖頸傷口、薛冰蟾手腕新疤共同構成奇特的符文。
孟九皋突然朗聲誦讀:""癸者,歸也,天地之數終於十......""
這是《科舉罪言錄》的開篇。老儒生每念一句,陳硯秋背後的金光就強一分。韓似道終於色變,笏板猛地砸向地麵——十二名朱衣吏的眼罩同時迸發綠光,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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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冰蟾的機關帶全部展開。數十枚鋼針射向不同方位,卻不是攻擊敵人,而是釘入院中那口古井四周。井水突然沸騰,咕咚聲裡夾雜著機括運轉的轟鳴。
"你竟敢啟動......"韓似道第一次失態,"同文館地脈!"
陳硯秋躍上燃燒的書案。火舌舔舐著他的衣擺,卻無法掩蓋後背金光的蔓延。那些光芒在空氣中凝結成字,正是二十年來所有被篡改的科舉名單!
"看清楚!"他指向韓似道,"這就是你們要的"大比檔案"!"
金光組成的名字如洪流湧向朱衣吏。每個被擊中的青銅眼罩都炸裂開來,露出後麵空洞的眼窩——這些根本不是活人,而是裝著機關蟲的傀儡!
韓似道紫袍鼓蕩,從袖中甩出卷竹簡。那是真正的同文館密檔,展開後浮現出與陳硯秋背後相同的"癸"字。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院中古井噴出丈高的水柱,水裡裹挾著無數青銅碎片。
"癸字歸位......"孟九皋的鐵尺插入地麵,"墨池九竅開!"
陳硯秋在強光中看見難以置信的景象:井水化作無數細流,在空中拚出完整的《科舉罪言錄》。而韓似道的竹簡則浮現出血色名單,兩相對照下,所有被調包的考生姓名都閃爍起來。
薛冰蟾趁機擲出短刀。刀鋒穿透韓似道的紫袍,卻隻帶出縷縷黑煙——權臣的軀體正在消散,如同被陽光照射的晨露。
"沒用的......"韓似道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同文館不止我一人......"
他的殘影徹底消失前,陳硯秋突然抓起燃燒的殘卷擲去。火焰吞沒了那卷竹簡,焦糊味中傳來無數人的慘叫——是二十年來所有舞弊得逞者的聲音!
當最後一縷火光熄滅時,院中隻剩下真實的狼藉。十二具朱衣吏的傀儡外殼散落一地,每具胸口的機關蟲都停止了轉動。古井恢複了平靜,水麵漂浮著青銅眼罩的殘片。
陳硯秋背後的金光漸漸暗淡。"癸"字疤痕變成了普通的傷疤,但某種更深的變化已經發生。他拾起韓似道遺落的象牙笏板,發現背麵刻著行小字:
"嘉佑八年三月初七,集賢院觀星台。"
——正是恩科開考的日子。
孟九皋咳著血笑起來:"看來我們得準備赴考了。"
薛冰蟾默默撿起機關蟲殘骸。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腹腔位置,刻著個微型的五芒星圖案,中心點是他們尚未去過的最後地點。
夜風吹散灰燼,帶著未燃儘的殘卷飄向汴河。陳硯秋望著那些閃爍的火星,恍惚聽見父親的聲音混在太學生的呐喊中:
"硯秋,看清自己的考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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