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錦城童殤_不第河山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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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錦城童殤(1 / 1)

成都府的晨霧裹著花椒香氣漫過貢院牆頭時,陳硯秋的銀印突然在袖中發燙。他低頭瞥見印紐上那對螭虎的眼睛滲出朱砂,順著"金明池水"四字的凹槽流到掌心,凝成個歪斜的"童"字。三丈外的考棚裡傳來"啪嗒"一聲脆響,像竹節爆裂,又像筆杆折斷。

"第七個了。"許慎柔用銀簪挑開青布簾子。太醫局這位獨眼女官今日特意換了素色襦裙,可右頰燒傷的疤痕仍引得路人側目。她蹲下身,鑷子尖從草席夾起半片指甲——那上麵還粘著塊淡青色皮膚,分明是孩童才有的薄嫩。

陳硯秋的靴底碾過地麵散落的桑皮紙。這些本該謄寫《論語》的考卷上,此刻布滿蚯蚓般的扭曲墨痕。最末一張的"孝悌也者"四字,最後一捺突然失控,生生劃破了三層紙背。他彎腰時嗅到股鐵鏽味,發現硯台裡凝著暗紅血塊。

"不是癲症。"許慎柔的銀簪突然刺入一名昏迷童生的合穀穴。那孩子約莫八九歲,手腕卻布滿老人般的褐斑。簪尖挑起時帶出絲晶亮黏液,在晨光裡泛著孔雀藍。"看見沒?指縫間的鱗狀脫皮——這是秦州"笑菌"中毒的跡象。"

貢院東南角突然爆出哭嚎。他們趕到時,看見個穿湖綠褙子的婦人正撕扯監考官衣袖。那婦人發髻散亂,露出耳後三顆朱砂痣,陳硯秋立刻認出是茶馬司判官杜儀的續弦王氏。"我家阿寶才開筆半年!"她嗓音尖利如瓷片刮過鐵鍋,"怎會寫出"民可使由之"這種句子?"

被指著的考卷上,"民"字的斜鉤確實淩厲得反常。陳硯秋用銀印拓了下,紙背顯出淡淡茶漬——這是川蜀特有的"青城雪芽",專供轉運使級彆官員。他餘光掃見杜夫人腕上的鎏金鐲子,內圈刻著"癸未年成都府造",正是韓似道執掌禮部那年。

"查食單。"許慎柔已掀開考籃。五色粢糕碎屑裡混著些棕紅粉末,她舌尖輕舔立即啐出:"曼陀羅籽混了雪山茶——難怪銀簪驗不出。"她突然扯開那童生衣領,鎖骨下方赫然有條三寸長的縫合疤,線腳整齊如裝訂書冊。

孟九皋的咳嗽聲從回廊傳來。老人今日拄了根陰沉木拐杖,杖頭雕著吐信的巴蛇。"看看這個。"他抖開張發黃的度牒,上麵記載著"童生杜寶,年九歲",可紙背水印卻是政和年間的"同文"暗記——而當今已是宣和三年。

"骨齡。"許慎柔突然捏住那孩子下頜。她拇指按在耳後軟骨處,獨眼裡閃過寒光:"至少十四歲。"隨著"哢"的輕響,童生耳垂竟被撕下塊皮,露出底下淡褐色的舊疤痕——那分明是常年佩戴耳璫的痕跡。

貢院外傳來馬蹄急響。薛冰蟾一襲墨色勁裝翻下馬背,璿璣匣的銅鎖還掛著冰碴。"青城山道童死了三個。"她攤開的掌心躺著半片青瓷,上麵沾著凝固的酥油,"他們在茶碾裡發現了這個。"瓷片內側用蠅頭小楷寫著《孟子》"民為貴"章句,但"民"字全部倒置。

陳硯秋的銀印突然自行跳入考籃。印文壓上那些棕紅粉末時,竟浮起層血沫,組成"同文種"三字。許慎柔的銀簪猛地紮向杜夫人後頸,那婦人卻像背後長眼般側身避開,腕間金鐲突然彈出一根三棱刺。

"小心茶毒!"薛冰蟾的璿璣匣迸出七枚銅釘。杜夫人旋身時裙裾飛揚,露出靴筒裡插著的銀茶針——針尾雕著韓府獨有的纏枝紋。許慎柔的獨眼突然瞪大:"那是煎茶用的"劇飲"針!"

孟九皋的拐杖重重頓地。陰沉木裂開,竄出條真正的巴蛇,箭一般咬住杜夫人手腕。金鐲墜地碎裂,裡麵滾出幾十顆珍珠大小的蠟丸,每顆都裹著《論語》單字。最醒目的是顆赤丸,表麵刻著"民"字,卻比其它丸子大了一倍。

"蠟丸藏書..."陳硯秋捏碎一顆,裡麵飄出淡紫色粉末。許慎柔的銀簪剛觸及就變黑:"雪山烏頭!"她突然扯開自己衣領,露出鎖骨下同樣的縫合疤:"是"同文種"的換皮術!"

貢院古柏上突然掉下個鴉巢。摔碎的鳥蛋裡竟蜷著個拇指大的玉雕童子,背刻"癸未年冬藏"。薛冰蟾的璿璣匣哢哢變形,展開成微型渾天儀,玉衡指針正指向杜夫人耳後的朱砂痣。

"三屍神!"孟九皋的巴蛇突然僵直。陳硯秋這才發現杜夫人耳後根本不是痣,而是三個極小的孔洞,此刻正滲出黑血。許慎柔的銀簪在空中劃出北鬥形狀:"她體內養著茶蠱!"

杜夫人的狂笑聲中,她的皮膚開始龜裂。無數細如發絲的茶梗從裂縫鑽出,在空中扭結成"民可使由之"的字樣。最駭人的是那些茶梗末端都帶著倒刺,每根刺上挑著個米粒大的骷髏頭。

薛冰蟾的璿璣匣射出三十六枚銀針。茶梗組成的經文突然散開,如毒蛇襲向昏迷的童生們。陳硯秋的銀印脫手飛出,在空中化作九宮格將毒茶定住。許慎柔趁機將簪子刺入杜夫人百會穴,挑出條三寸長的青色蟲子——那蟲身竟由《孟子》章句組成,"民"字全部被替換成了"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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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馬司的密檔..."孟九皋用拐杖撥開蟲屍。蟲腹裡藏著張茶馬券殘片,上麵印著"政和五年秦州兌付",可墨跡卻是新近的。殘角有個"韓"字花押,筆畫像極了扭曲的人體。

貢院地麵突然震動。陳硯秋的銀印飛回手中時,發現印文變成了血紅色。三百六十間考棚同時傳出"哢哢"聲,每間考棚的案幾下方都伸出隻青白的小手,抓著寫滿經文的桑皮紙。

許慎柔的獨眼流下血淚。她撕開官服下擺,露出腰間綁著的《太醫局方》殘卷——那上麵所有"民"字都被挖空,補上了韓似道的私印。薛冰蟾的璿璣匣突然自動拆解,零件在空中拚成成都府的地圖,而貢院位置正飄著片茶葉形狀的血雲。

"是童試血祭..."孟九皋的巴蛇突然開口說話。蛇信吐出個銅錢,上麵鑄著"同文通寶"四個扭曲的字。陳硯秋的銀印壓上銅錢時,地麵那些小手突然全部指向杜夫人——她的臉皮正一塊塊脫落,露出底下用茶馬券拚成的第二張臉。

貢院古柏上的烏鴉集體炸飛。漫天黑羽中,陳硯秋看見每片羽毛根部都粘著個微型蠟丸。薛冰蟾的璿璣匣收回時多了七根白發——那是從杜夫人真臉上扯下的,每根頭發絲裡都裹著《周禮》的殘句。

許慎柔突然用銀簪劃開自己手臂。血流到《太醫局方》的殘頁上,顯出首藏頭詩:"童骸作祟,試場化獄"。孟九皋的拐杖裂成兩半,掉出張發黃的度牒——上麵分明畫著杜夫人年輕時的模樣,法名處卻寫著"智永"二字。

"相國寺的度牒..."陳硯秋的銀印突然燙穿杜夫人的茶券假麵。假麵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同文種密要》文字。那些"民"字正在蠕動,漸漸變成"皿"字。

貢院外傳來羌笛聲。英格瑪騎著白犛牛衝進來,拋來個浸透血水的包袱。展開是七張童生臉皮,每張額頭都刺著"同文"二字。陳硯秋的銀印突然飛向杜夫人心口,印文"金明池水"四字化作血線,將她體內茶蠱儘數扯出——那些蟲子落地即化為《孟子》竹簡,而所有"民為貴"的句子都被蟲蛀空了。

杜夫人最後的慘叫像打翻的茶釜沸騰。她的身體碎成三百六十片帶字茶葉,每片都寫著"癸未年冬藏"。薛冰蟾的璿璣匣吸儘茶葉,吐出口雕著韓府紋樣的銀茶壺——壺嘴正滴著童生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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