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在陳硯秋掌心凝結成墨丸,丸中封著個微縮的《金剛經》"阿"字。他猛然將墨丸擲向石碑,字跡撞上碑麵的刹那,三百五十八根銀針齊齊震顫,針尾翡翠接連爆裂。
"阿——"
梵唱聲不知從何處響起。碑林地麵裂開縫隙,露出底下埋著的七口鎏金匣子——每口匣中都裝著個鼻骨標本,骨麵上刻著"當黜"二字。最新那口匣子裡的鼻骨還帶著血絲,旁邊標簽寫著"陳氏子,慶曆七年童試"。
"堂弟的骨相……"陳硯秋渾身發冷。
崇文館的屋簷突然墜落十二盞冰片燈籠。藍光照耀下,碑文上的銀針陰影在地麵組成完整的大宋疆域圖——每處州學的位置都釘著根銀針,最明亮的七處正在劇烈閃爍。
"午時到了。"
沙啞的聲音從碑頂傳來。墨娘子不知何時坐在最高那塊石碑上,左腕的獵鷹刺青已經潰爛成西夏文字。她拋下個青銅羅盤,盤麵三百六十五個刻度中,已有三百五十八個嵌入了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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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七根……"她的聲音像鈍刀刮骨,"韓琦要用今日童試補足。"
銅雀硯突然自行合攏。
硯底"經"字完全裂開,露出裡麵藏的半頁血書——正是陳硯秋父親的手跡:"五音黜落非為選才,實鎮文曲星於大宋。"
墨娘子狂笑著撕開衣襟。
她的胸膛上刻著倒置的紫微垣星圖,文曲星位置釘著七根銀針,針尾拴著寫有陳硯秋生辰八字的冰藍絲帶。當第一根銀針被拔出時,崇文館的所有匾額同時墜落,露出後麵藏的三百六十五張童試卷軸——
每張卷首的朱批都不是分數,而是鮮紅的"宮"、"商"、"角"、"徵"、"羽"!
銅雀硯的黑水突然沸騰。
七顆墨丸從硯池飛出,在空中組成"阿彌陀佛"四字。字跡壓向石碑的刹那,地麵裂開的縫隙中突然伸出無數白骨之手——全是曆年被黜落者的遺骸,每具骸骨都死死抓住一根銀針。
"文脈……不可斷……"
骸骨們的頜骨開合,發出無聲的呐喊。墨娘子的第二根銀針還未拔出,整個人突然僵直——她的後心釘著許慎柔的銀針,針尖蘸著剛從碑林取出的堿草灰。
陸鴻漸的茶刀劈開第七口鎏金匣子。
裡麵的鼻骨突然化為齏粉,粉未在空中組成《百家姓》的前二十八姓——"趙錢孫李"等全是宮商二音,"周吳鄭王"等全是角徵羽四音!
午時的鐘聲響徹汴京。
銅雀硯的最後一塊殘片突然嵌入羅盤中心。三百五十八根銀針從盤麵迸射而出,針尾翡翠在空中炸裂成星塵。墨娘子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她的身體像蠟一樣融化,最終隻剩那七根銀針插在碑頂,針尖滴下的藍血將"黜"字染成了"佛"字。
陳硯秋拾起羅盤。
盤麵殘留的七個凹槽正對應今日童試,槽底隱約可見七個孩子的生辰八字。銅雀硯的黑水自動填入凹槽,將空缺處蝕成《金剛經》的七個"阿"字。
"還沒結束……"許慎柔望向皇城方向,"韓琦手裡還有最後七根銀針……"
崇文館的鬆柏突然集體枯萎。
落葉在風中組成一行西夏文字:"童試不過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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