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故宮祭天台的位置……”他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自己都無法控製的戰栗。他猛地撲到地圖上,手指在那些古老的地形標識上急切地搜尋,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終於,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個用極細朱砂點出的、微小的紅點上。那位置,在慶朝地圖上,正是祭天之所!
他抬起頭,眼中翻湧著巨大的驚濤駭浪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明悟,看向林婉兒,一字一句,重若千鈞:“這裡,就是慶朝的祭天台……它對應的現代位置,正是——故宮!”
林婉兒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嘴唇微微翕動:“雙生魂……血祭的關鍵……是指……我們?”聲音輕得像風中殘燭,帶著難以置信的破碎感。她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手腕,仿佛那裡已經感受到了冰冷的刀刃劃過的刺痛。
蘇明遠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鎖在地圖上那個朱砂紅點上,又緩緩移向窗外故宮的方向。穿越之謎,身世之謎,這詭異的玉玨共鳴……還有那深埋地底的、呼應著古老星圖的震動……所有線索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冷酷地擰成了一條指向毀滅的繩索,勒住了他們的咽喉。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沉沉地潑灑下來,將白日裡喧囂的都市徹底吞沒。故宮巨大的輪廓在深藍近黑的天幕下,隻剩下沉默而威嚴的剪影,角樓飛簷指向無星的夜空,帶著一種亙古的孤寂和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一輛出租車悄無聲息地滑停在故宮東華門外僻靜的陰影裡。車門打開,蘇明遠和林婉兒迅速下車,兩人都裹緊了外套,仿佛想抵禦這深秋夜晚滲入骨髓的寒意,又或是心底那份更深的恐懼。蘇明遠手裡緊緊攥著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文件袋,裡麵裝著那方決定性的黃絹地圖和拚合完整的玉玨。
門衛顯然早已接到通知,並未多問,沉默地拉開一道僅供一人通過的小門。沉重的宮門在身後無聲合攏,隔絕了外麵城市的最後一絲光亮和聲響。門軸轉動發出沉悶悠長的摩擦聲,在死寂的宮牆夾道裡回蕩,如同一聲來自曆史深處的歎息。
他們踏入的,是另一個世界。
沒有遊客的喧囂,沒有刺目的燈光。隻有幾盞功率極低的、昏黃如豆的仿古宮燈,沿著長長的宮道稀稀疏疏地懸掛著,在冰冷的石板路上投下一個個模糊、搖曳的光暈,非但不能驅散黑暗,反而將周圍高聳的宮牆襯得更加陰森逼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陳年木頭、塵土和石料混合的、冰冷乾燥的氣息,這是故宮在夜晚獨有的、深入骨髓的沉寂味道。腳步聲踩在堅硬冰冷的金磚地麵上,發出清晰到刺耳的“嗒、嗒”聲,每一步都像是在叩問著沉睡的亡靈。兩側高聳的宮牆在黑暗中向上延伸,仿佛沒有儘頭,擠壓著有限的光線,也擠壓著人的心臟。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引路的工作人員沉默寡言,隻在必要處低聲提醒一句“這邊”、“小心台階”。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模糊而警惕。
不知走了多久,穿過幾重深邃的宮院,終於抵達一處僻靜的偏殿。殿內光線比外麵略強,但依舊昏暗,彌漫著一股書籍紙張特有的陳舊氣味,混雜著淡淡的樟木和防蟲藥水味道。殿內陳設簡單,幾排巨大的、頂天立地的深色書櫃占據了大部分空間,上麵塞滿了各種資料盒和文件夾。中央一張寬大的、堆滿了書籍和紙張的長桌,便是這裡的工作核心。
桌後坐著一位約莫五十歲上下的研究員。他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戴著細銀邊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不大,卻異常銳利,此刻正專注地盯著攤在麵前的一份複雜圖紙。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鏡片在桌上一盞舊式台燈的光線下,瞬間反射出兩道冰冷、銳利的光芒,如同探照燈般掃過進門的兩人,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他正是李維民研究員,電話裡那個冷靜到近乎刻板的聲音的主人。
“李研究員,您好。”蘇明遠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殿內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黑色文件袋放在堆滿資料的長桌上,動作帶著一種近乎交付命運的慎重。“東西帶來了。”
李維民微微頷首,臉上沒有任何客套的表情。他戴上白色的棉質手套,動作精準利落,如同進行一項精密手術。他打開文件袋,首先取出那方泛黃的絹布地圖,小心翼翼地在桌麵清理出的一小塊空間上鋪展開。當那方“林氏宗正”的朱砂印映入眼簾時,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猛地眯了一下,鏡片後的瞳孔有瞬間的收縮。
他俯下身,幾乎將鼻尖湊到地圖表麵,指尖隔著薄薄的手套,極其謹慎地沿著地圖的線條緩緩移動,尤其在那標注著祭天台的朱砂紅點處停留了許久。他的眉頭緊緊鎖起,形成一個深刻的川字紋。
接著,他拿起了那枚拚合完整的蒼綠玉玨。玉玨在他戴著白手套的掌心,流轉著溫潤而詭異的光澤。他並沒有立刻觀察玉玨本身,而是將其輕輕放在地圖上方,目光在地圖與玉玨之間來回逡巡,像是在比對某種無形的坐標。然後,他才將玉玨湊近台燈,對著燈光緩緩轉動,仔細審視著玉質內部的紋理和那斷口處完美的契合。
整個過程中,殿內一片死寂,隻有李維民偶爾翻動紙張的細微窸窣聲,和他自己極其輕微的呼吸聲。蘇明遠和林婉兒站在桌前,屏息凝神,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清晰地敲打著耳膜。冰冷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壓在肩頭。林婉兒下意識地握緊了蘇明遠垂在身側的手,他的手心和她一樣冰涼,甚至帶著細微的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李維民終於將玉玨輕輕放回地圖上。他抬起頭,摘下眼鏡,用指腹用力揉了揉眉心,動作間帶著一種深重的疲憊和難以置信。當他重新戴上眼鏡時,鏡片後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如同穿透迷霧的手術刀,直直刺向蘇明遠和林婉兒。
“這東西……”他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在寂靜的殿內顯得格外清晰,“……尤其是背麵的記載,還有這玉玨……顛覆性太大了。”他的視線掃過兩人緊握的手,“你們說,拚合它的時候,感受到了……震動?”
“是。”蘇明遠的聲音很穩,但隻有林婉兒能感覺到他手指瞬間的收緊,“就在拚合的瞬間,地板……不,是整個房子,都在震。一種……很低沉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的。”
李維民的目光閃了閃,沒有追問細節。他沉默地拉開長桌下方的一個抽屜,動作略顯急促地翻找起來。紙張摩擦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很快,他抽出一疊印滿複雜波形和數據的打印紙,重重地拍在桌麵上,壓在黃絹地圖的一角。
打印紙上,幾條不同顏色的波形線劇烈地上下起伏、糾纏,旁邊標注著密密麻麻的時間戳和頻率數值。李維民的手指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地點在波形圖上一處異常陡峭的峰值上,那裡的線條幾乎呈直角向上飆升!
“就在昨天晚上,淩晨兩點十七分!”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事實衝擊後的激動,在寂靜的殿內顯得異常突兀,“故宮博物院的文物庫房,還有地下的幾處重點監測點位,同時記錄到了強烈的、異常的震動波!強度前所未有,而且……”他的指尖猛地一劃,指向旁邊標注的一組核心數據,那是一個精確到小數點後數位的頻率數值,“……就是這個頻率!”
他的目光如電,倏地射向攤開的黃絹地圖背麵。在那些記載著“往生司”和“血祭”的蠅頭小楷上方,靠近邊緣的位置,有幾行極其細微、近乎裝飾性的星點連線圖案,排列方式奇特而玄奧。
“而這個震動頻率,”李維民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釘砸落,“和這張絹布背麵所繪星圖的能量共振頻率——完全一致!”他猛地抬起頭,鏡片反射著台燈刺目的光,在昏暗的殿內劃出兩道冰冷的白痕,將他鏡片後的眼神徹底遮蔽,隻剩下兩道沒有溫度、仿佛能洞穿靈魂的強光,死死籠罩住桌前的兩人。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殿內古老木料和紙張的陳舊氣味變得無比濃重,沉甸甸地壓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滯澀感。台燈昏黃的光暈成了唯一的光源,在堆積如山的資料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陰影,隨著燈絲的輕微閃爍而晃動,如同蟄伏的巨獸。蘇明遠感到林婉兒的手在他掌心瞬間變得冰涼僵硬,如同握著一塊寒冰。他自己的血液也仿佛停止了流動,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李維民那被鏡片反光遮蔽、卻散發著巨大壓迫感的目光上。
“完全……一致?”林婉兒的聲音微弱得如同囈語,帶著一種瀕臨破碎的顫抖。她下意識地看向地圖背麵那幾行看似隨意點綴的星點連線,那曾被她忽略的圖案,此刻在李維民口中,竟成了致命頻率的密碼。
李維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疑問。他緩緩地靠回椅背,身體陷進寬大的皮質座椅裡,發出輕微的皮革摩擦聲。他雙手十指交叉,支在堆滿文件的桌麵上,下巴擱在指關節上。這個姿勢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深沉,鏡片後那被反光模糊的眼神,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具體物件,投向了某個遙遠而未知的維度。殿內隻剩下他低沉、緩慢,卻字字如重錘敲擊的聲音:
“故宮……或者說,它所在的大地深處,埋藏著太多我們尚未理解的‘場’。曆史的重量,文明的堆疊,無數意念的殘留……它們並非死物,而是以某種我們無法常規探測的‘信息場’形式存在著,如同沉睡的火山。”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蘇明遠和林婉兒,落在他們身後無儘的黑暗宮道裡。
“而這玉玨,”他微微側頭,視線掃過桌上那枚拚合後流轉著幽光的蒼綠玉環,“這地圖,尤其是這上麵記載的禁忌……它們本身就是那個古老‘信息場’的一部分,是觸發特定‘場’共鳴的……鑰匙。”
他停頓了一下,殿內的死寂被無限放大,幾乎能聽到塵埃落地的聲音。然後,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牢牢鎖定在蘇明遠和林婉兒身上,尤其是他們之間那無法忽視的、無形的羈絆。
“你們的相遇……”李維民的語速變得更慢,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清晰地砸落在凝固的空氣中,“……絕非偶然的巧合。”
他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息仿佛也浸透了殿宇的冰冷。最後幾個字,如同最終判決,帶著一種洞悉宿命般的殘酷寒意,緩緩吐出:
“這是古今兩種‘信息場’……致命的共振。”
喜歡我來現代當明星請大家收藏:()我來現代當明星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