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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灼熱、死亡……在這片毀滅的圖景中央,一個年輕的身影卻逆著人流,踉蹌著衝入火海最深處!那身影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那是三百年前的自己!年輕的狀元郎,嶄新的緋紅官袍下擺已被燎著,俊朗的臉上沾滿煙灰,被濃煙嗆得雙目赤紅,淚水橫流,卻死死咬著牙,近乎瘋狂地在傾倒的書架和墜落的火雨中搜尋、搶奪!他撲向一箱即將被火舌吞沒的珍貴典籍,滾燙的木箱邊緣灼傷了他的手掌,發出皮肉焦糊的嗤嗤聲和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嘶。他渾然不顧,用那件象征無上榮耀的緋紅官袍,不顧一切地裹起沉重的書箱,如同抱著世間最脆弱的嬰兒,用儘全身力氣,弓著背,以血肉之軀撞開搖搖欲墜的門窗,衝向殿外那被火光映得一片血紅的、充滿未知生機的夜色!在他懷中,那箱沉重的典籍縫隙裡,一抹溫潤的玉色正隨著他亡命的奔跑而劇烈晃動——正是此刻緊貼著他掌心的這枚玉玨!
“呃啊——!”
一聲非人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徹底崩潰的嘶吼,將蘇明遠從那焚心蝕骨的記憶烈焰中猛地拽回現實!是往生司首領!
他佝僂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劇烈地搖晃著,枯瘦的手指死死捂住胸口,仿佛那顆早已枯萎的心臟正在他掌下寸寸碎裂。他渾濁的雙眼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蘇明遠掌中那枚溫順貼服的玉玨,又猛地轉向蘇明遠那張被記憶之火映照得一片蒼白的臉。那張臉,與三百年前火海中那個抱著書箱、決然逃亡的年輕狀元郎的身影,在首領燃燒著絕望的視野裡,轟然重合!
“是……是你?!”首領的聲音破碎不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裂的肺腑裡硬擠出來的血沫,“三百年前……文淵閣……搶書的……那個瘋子……狀元郎?!玉玨……玉玨它認得……它認得你?!”
這殘酷的真相,比蘇明遠所有的辯駁更鋒利萬倍,瞬間刺穿了他三百年枯守所構築的、搖搖欲墜的信念高塔!
“不——!我的永恒!我的歸鄉門!”首領發出一聲野獸瀕死般的嚎叫,枯槁的身軀爆發出最後、最瘋狂的力量,不顧一切地撲向那仍在運轉的“陰陽局”核心,試圖用自己殘破的軀體去穩定那因玉玨背叛而開始劇烈震蕩、瀕臨崩潰的陣法!
太遲了!
玉玨的“背叛”,如同抽掉了堤壩最後一塊關鍵的基石。祭天台中央,那由紅黑光流構成的、象征著生死對峙的“陰陽局”,驟然發出一聲沉悶如巨獸垂死的哀鳴!原本激烈絞纏、維持著微妙平衡的兩色光流,瞬間失去了所有約束,如同兩條徹底發狂的巨蟒,狂暴地互相撕咬、吞噬、炸裂!刺目的光芒猛地爆開,將整個祭天台映照得一片慘白,吞噬了所有細節!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並非來自天空,而是腳下堅實的漢白玉基座在劇烈搖晃、崩裂!巨大的石塊被無形的力量掀起、拋飛、相互撞擊,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失控的颶風,裹挾著碎石、雪粉、還有陣法崩解後逸散的點點詭異光屑,在祭天台上瘋狂肆虐、切割!堅硬的漢白玉地麵被犁開道道深痕,石屑紛飛如雨!
“首領!”
“陣法反噬!快退!”
祭天台邊緣,那些殘存的往生司部屬發出驚恐萬狀的呼喊,被這天地崩摧般的景象駭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什麼使命,連滾爬爬地向邊緣逃竄,尋找著任何可以躲避這毀滅風暴的角落。
處於風暴最中心的首領,首當其衝!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億萬把無形的鈍刀,狠狠撞在他枯槁的身體上!他那身陳舊的祭袍瞬間被撕裂成襤褸的布條,裸露出的皮膚上,道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傷痕憑空綻開,鮮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在狂亂的氣流中拉出一道道淒厲的血線!他像一片被狂風撕扯的枯葉,被狠狠掀飛出去,重重砸在十幾步外一塊崩裂翹起的巨大漢白玉石板邊緣。
“噗——!”大口的鮮血混雜著內臟的碎片從他口中狂噴而出,在慘白的地麵上洇開一大片刺目的猩紅。他整個人癱軟在冰冷的石板上,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的破布袋,隻有那雙被血絲徹底浸透的眼睛,依舊死死地、怨毒地、帶著一種徹底幻滅後的瘋狂,穿透混亂的能量流和飛揚的塵土,釘在不遠處的蘇明遠身上。
蘇明遠也被這恐怖的爆炸氣浪掀得一個趔趄,幾乎摔倒。他下意識地將緊握著玉玨的左手護在頭臉前,右手則死死護住那懸浮在身側、正劇烈波動的文明之核模具。玉玨緊貼掌心,傳遞來一種奇異的溫熱,仿佛三百年前那場大火的餘溫尚未散儘,竟在這狂暴的能量風暴中,隱隱形成了一層微弱的、卻堅韌無比的無形屏障,替他抵擋了最致命的衝擊。饒是如此,碎石和狂暴的氣流依舊在他裸露的手臂和臉頰上留下了數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就在這天地崩摧般的混亂中,那懸浮的文明之核模具,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光芒!它不再是朦朧的一團,其內部仿佛有無數的星辰在誕生、湮滅,無數的線條在交織、重組!玉玨在蘇明遠掌心發出清越悠長的嗡鳴,如同久彆重逢的呼喚,一股沛然莫禦的吸力猛地傳來!蘇明遠並未抗拒,他攤開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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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玨化作一道溫潤的流光,瞬間沒入那璀璨的文明之核中!
“嗡——!”
一道柔和卻無比宏大的光柱,自文明之核中衝天而起,直貫慘白的雲層!光柱之中,無數景象如走馬燈般飛速流轉、凝聚、變幻!不再是單一死寂的慶朝宮闕!那巍峨的紫禁城依舊存在,卻隻是龐大畫卷的一角背景。畫麵飛速延展、拉遠:古老的長城巨龍般盤踞在蒼茫山脊,灰色的磚石沉默訴說著烽煙;奔騰的長江黃河裹挾著泥沙,滋養著兩岸無垠的沃野;精美的青花瓷在匠人手中誕生,釉色流淌著時光的靜謐;水墨在宣紙上暈染出空靈的山水;一行行或古樸或娟秀的漢字在竹簡、在絹帛、在紙張上跳躍流淌……這些屬於過去的輝煌印記並未消失,它們如同基石,牢牢地托舉著、支撐著、延伸向更廣闊的未來圖景——蒸汽機噴湧著白霧的巨輪劈開海浪,鐵軌如同血脈般在大地上延伸;霓虹閃爍的都市森林拔地而起,車流如同光的河流;火箭拖著熾烈的尾焰刺破深藍的天幕,奔向浩瀚的星辰……古老的琉璃瓦與現代的玻璃幕牆在光影中交相輝映,如同文明的年輪,清晰而和諧地鐫刻在這道貫通天地的光柱之上!一個活著的、呼吸著的、從未停止生長與蛻變的文明長卷,在崩塌的祭天台上,在凜冽的冬至風中,轟然展開!
“啊——!毀了!全毀了!我的永恒!我的夢!被你……被你……”癱在血泊中的首領,眼睜睜看著自己耗儘三百年心血、寄托了所有妄念的“陰陽局”徹底化為狂暴的能量亂流,看著那玉玨毫無留戀地投入了“核”的懷抱,看著那貫通天地的光柱中展現的、那包容古今、生機勃勃的“活著的文明”……這一切,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入他早已枯朽的靈魂!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般絕望的嘶鳴,殘破的身體爆發出回光返照般的力量,竟掙紮著,用一隻染滿自己鮮血、皮開肉綻的手,死死地、如同鐵鉗般抓住了幾步之外蘇明遠的腳踝!
冰冷的、粘稠的、帶著濃重血腥和死亡氣息的觸感瞬間傳來,讓蘇明遠渾身一僵。他低頭看去。
首領仰躺在冰冷的血泊和石屑中,那張枯槁如骷髏的臉上,所有的瘋狂、怨毒、不甘,在生命急速流逝的儘頭,竟奇異地沉澱下來,化為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心悸的空洞和茫然。他渙散的瞳孔努力聚焦在蘇明遠臉上,嘴唇翕動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每一個字都像是靈魂在泣血:
“…值…得…嗎?”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比方才陣法崩解的轟鳴更沉重地砸在蘇明遠的心上。值得嗎?為了這活著的、不斷變化甚至可能迷失的文明長卷,打碎一個凝固的、完美的永恒標本?為了這充滿未知的前路,徹底埋葬一個伸手可觸的舊夢?為了這真實卻充滿荊棘的“生長”,付出一切去對抗那看似安穩的“停滯”?
寒風卷著新落的雪花,打著旋,從慘白的天空無聲飄下。一片晶瑩的六角冰晶,輕盈地、溫柔地,落在了蘇明遠攤開的手掌上——那掌心,還殘留著方才被碎石劃破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殷紅血跡。
冰涼,瞬間被掌心的溫度融化,混入那溫熱的血珠裡,化作一滴微小的、帶著奇異溫度的水痕。
蘇明遠的目光從掌心那滴融化的血雪移開,緩緩抬起,再次望向祭天台下,望向那道貫通天地的光柱中依舊在流轉不息的文明畫卷——古老的烽燧旁,高鐵如銀龍般呼嘯而過;甲骨文的刻痕旁,衛星的軌跡在深空閃爍……他的目光最終落回腳下。看著首領那隻依舊死死抓著自己腳踝的、沾滿血汙和塵土的枯手,看著對方眼中那最後凝固的、巨大的空洞和疑問。
他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緩緩地、近乎虔誠地,將那隻沾著血與雪的掌心,朝著首領的方向,輕輕攤開。風雪卷過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仿佛穿透了三百年的時光塵埃,落在祭天台冰冷的廢墟上:
“你看…”
新雪飄落,溫柔地覆蓋在冰冷的漢白玉上,覆蓋在那些尚未乾涸的、新舊交織的暗紅血痕之上。
“…雪落在雪上……時間,何曾為誰停下過腳步?”
他的聲音散在風裡,祭天台上,隻有文明畫卷無聲流轉,和那漫天新雪,簌簌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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