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眯著眼睛看了許久,忽然露出驚喜的表情,指著雲雷紋說了很長一段話。當地翻譯解釋道:“她說這個圖案很像他們祖先留下的岩畫中的雷電符號,是雨水和生命的象征。”
於是,沙漠花紋與雲雷紋在設計中交織。林婉兒親自上手演示緙絲技巧,蘇明遠自然地蹲到她身邊,幫她固定毛線。這個動作如此熟悉——在慶朝,他讀書時,妻子常在一旁做女紅,他有時會幫她理線。
陽光炙熱,沙風吹拂,林婉兒的額角滲出細汗。蘇明遠下意識地掏出帕子——還是用不慣這個時代的紙巾——輕輕為她拭去汗珠。
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在慶朝,這是再自然不過的夫妻之情;在這個時代,卻顯得格外突兀而親密。
林婉兒先笑了,接過帕子:“謝謝。”
那一刻,蘇明遠恍惚覺得,或許兩個世界的隔閡,並非不可逾越。
工作間隙,一位當地女孩怯生生地走到林婉兒麵前,遞給她一小塊親手織的地毯樣本。林婉兒感動地接過來,從包中取出一枚中國結回贈。
“這是中國的傳統手工藝,”她耐心解釋,“每一個結都有美好的寓意。”
女孩睜大眼睛,驚喜地看著手中的中國結。不需要翻譯,藝術的交流已經達成。
傍晚時分,地毯初步完成。老婦人撫摸著紋樣,眼中閃著淚光:“文明就像我們的地毯,每根線都帶著家鄉的顏色,但合在一起,就是世界的樣子。”
林婉兒感動地記錄下來,準備用在今後的演講中。蘇明遠望著這一幕,忽然明白了妻子工作的意義——不是高高在上的文化輸出,而是這種心與心的交流,這種手工藝人之間的共鳴。
回程前夜,村落為遠道而來的客人舉辦了小型歡送會。篝火燃起,星空低垂,仿佛觸手可及。柏柏爾人唱起傳統歌謠,旋律古樸而悠遠。
“想家了嗎?”林婉兒輕聲問。
蘇明遠望著跳躍的火焰,許久才回答:“這個時代,你就是我的家。”
這是他能說出的最直白的情話。在慶朝,狀元郎從不需學習如何表達情感;在這個世界,他卻在努力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丈夫。
林婉兒輕輕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一直很困惑,很孤獨。但這個時代有很多美好,我會陪你慢慢發現。”
“我隻是...”蘇明遠尋找著恰當的詞語,“隻是覺得自己無用武之地。曾經寒窗十年,學富五車,如今卻連最基本的生存都要從頭學起。”
火焰劈啪作響,映照著他眼中的迷茫。
“你知道嗎?”林婉兒柔聲說,“我第一次看到莫高窟壁畫時,也有類似的感覺。那些畫師們,窮儘一生創作,卻連名字都沒有留下。我們如今讚歎敦煌藝術,卻不知道是誰創造了這些奇跡。”
她指向星空:“文明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是傳承中的一環。你不是無用,隻是在尋找自己的位置。”
那一刻,蘇明遠心中的某個結似乎解開了。他抬頭望向星空,這片星空與他曾在慶朝仰望的並無二致。千年前,千年後,人類對文明的追求從未改變,變的隻是形式與方法。
次日離彆時,老夫人送給林婉兒一塊特彆的地毯,上麵繡著中英法阿四語的“文明因女性而美好”。林婉兒鄭重接過,如同接過一份文明的接力棒。
回程的飛機上,林婉兒靠著蘇明遠的肩膀睡著了。蘇明遠輕輕為她蓋好毛毯,凝視著窗外的雲海。
他想起了莫高窟的女供養人壁畫,想起撒哈拉的織女,想起林婉兒在論壇上發言的身影。千年來,女性確實是文明的默默傳承者,而現在,她們正走向台前,發出自己的聲音。
而他自己,一個來自過去的狀元郎,或許也能在這個新時代找到自己的位置——不是作為高高在上的知識分子,而是作為文明交流的橋梁,傳統的詮釋者,創新的參與者。
飛機開始下降,林婉兒醒來,睡眼惺忪地問:“到了嗎?”
“快了。”蘇明遠握住她的手,“回去後,我想學習如何使用電腦。”
林婉兒驚訝地看著他——這是三個月來,他第一次主動提出要學習這個時代的技術。
“好,”她笑了,“我教你。”
窗外,大地逐漸清晰,城市輪廓顯現。蘇明遠心中不再恐慌,而是充滿了一種奇特的期待。這個世界有太多他不懂的事物,但也有太多值得探索的美好。
文明如毯,經緯交錯;時光如梭,往複不息。他或許永遠成不了這個時代的狀元,但可以成為一個更好的學生,更好的丈夫,更好的傳承者。
飛機著陸的震動傳來,蘇明遠握緊了妻子的手。穿越千年來到此地,或許不是為了重現昔日榮耀,而是為了發現新的可能——關於文明,關於愛情,關於自我。
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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