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將軍、銚將軍且寬坐。”李軼握著狼毫的手微微發抖。
“陛下在上,罪臣李軼叩首泣拜。”
李軼刻意將指甲掐進掌心,讓血珠混著墨汁在羊皮卷上暈染出刺目紅斑。
“此信字字泣血,還望二位將軍呈與天子時,能親眼見證信中所言。”
李軼將密信塞進檀木匣,眉眼間卻閃過瞬間的陰鷙。
待馮異與銚期的馬蹄聲消失,李軼立刻召來心腹幕僚。
他將剛才寫就的帛書副本投入銅盆,看著火焰舔舐那些懺悔之詞,突然發出陰冷的笑聲:“劉秀那豎子,最見不得臣子示弱。這封血書,就當是給他喂的蜜糖砒霜。”
當夜,李軼便密會朱鮪。
李軼開口便道:“大司空,馮異已中奸計,待其大軍西進,末將願與將軍裡應外合,將其困死函穀關下……”
表麵上,李軼開始配合馮異的軍事部署,並將函穀關部分城防圖拱手奉上。
但暗地裡,他卻將馮異軍隊的真實動向通過暗樁源源不斷傳向朱鮪。
當馮異計劃奇襲武關時,朱鮪提前三日就在必經之路設下埋伏,漢軍先鋒部隊幾乎全軍覆沒。
“李將軍真是好手段。”
馮異看著殘垣斷壁中散落的漢軍旗幟,手中馬鞭狠狠抽在案幾上。
李軼撲通跪倒,涕淚橫流:“末將萬死難辭其咎!定是朱鮪那賊識破了將軍計策……”話音未落,探子來報:朱鮪軍中突然出現大批函穀關樣式的弩箭。
馮異冷笑一聲,將繳獲的弩箭擲在李軼麵前:“李將軍府庫中丟失的三百張神臂弩,倒是成了漢軍的催命符。”
李軼瞳孔驟縮,轉瞬又換上悲戚之色:“定是朱鮪派人潛入我軍庫……”
然而更殘酷的真相還在後麵。
當馮異準備夜襲朱鮪糧草大營時,李軼提前命人在必經之路的水井投毒。三百漢軍飲馬後腹痛如絞,還未遇敵便喪失戰鬥力。
銚期暴跳如雷,當場要斬李軼,卻被馮異攔住:“留著這顆棋子,或許能釣出更大的魚。”
朱鮪對李軼大為讚賞,不僅調撥三千精銳充實其部,還默許他吞並周邊郡縣。
李軼的勢力在三個月內膨脹數倍,其麾下士兵暗中換上朱鮪的玄色戰旗,連更始帝的使者都開始繞過朱鮪,直接與李軼接洽政務。
馮異決定實施“釜底抽薪”之計。
他暗中策反李軼的弟弟李通,李通畢竟是劉秀的妹夫,他現在看到劉秀的勢力越發強大,便想到要改過自新。
重新回到劉秀的陣營裡去。
馮異讓李通在李軼宴請朱鮪時,將摻了啞藥的毒酒倒入朱鮪杯中。
宴會當天,朱鮪突然口吐白沫倒地,李軼大驚失色。李通趁機高呼:“有人要謀害朱大司馬!”
混亂中,李通的親衛與朱鮪部眾拔刀相向。
李軼卻站在了朱鮪的一邊,他揮舞利劍,直逼李通,兄弟反目成仇。李軼一時興起,一劍斬殺李通。
看到李通的頭顱掉落在地,李軼痛不欲生,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恰在這時,朱鮪的的大隊人馬衝過來,救走了朱鮪,朱鮪順勢倉皇而逃,一路敗回了洛陽城。
王霸帶領漢軍趁勢而入,占領了函穀關,把朱鮪的餘孽斬殺乾淨。但他卻故意放走了李軼。
“李王爺,是時候做個了斷了!”回到洛陽,朱鮪立即登門興師問罪。
“大司空問什麼罪?我李軼大義滅親,一心為主斬殺了自己的兄弟,何罪之有?”李軼悲憤交加,對朱鮪嗤之以鼻。
更始皇帝劉玄得知李軼斬殺了李通,被李軼的忠誠所打動,加李軼俸祿三十邑。朱鮪這才作罷。
馮異得到這一消息,決定再次潛入洛陽,逼迫李軼就範。
月黑風高夜,馮異再次潛入李府時,卻發現李軼正在庭院中獨自飲酒,月光下,他的麵容憔悴,全然不見了往日的梟雄之氣。
“王爺,這杯酒,是敬令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