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潮濕陰暗,蜿蜒通向未知的黑暗。隗純的呼吸越來越弱,幾乎是被趙匡拖著前行。
"堅持住...就快到了..."趙匡自己也不確定前方有什麼,隻是機械地重複著鼓勵的話。手中的星隕鐵匕首越來越燙,仿佛有生命般脈動。
不知爬行了多久,前方出現一絲微光。趙匡奮力推開擋路的碎石,帶著隗純滾出地道,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他們站在一處懸崖平台上,下方是馮異的大營,燈火通明如星河倒映。而天穹之上,一輪血月正被黑暗緩緩蠶食。
月食之時!
趙匡突然明白麵具人最後的話。星隕匕首在他手中劇烈震動,黝黑的刀身浮現出蛛網般的金色紋路。
隗純虛弱地靠在一塊岩石上,嘴角不斷溢血:"趙將軍...你看..."
順著他的目光,趙匡看到大營中央搭起了九丈高的祭壇。七個孩童被鐵鏈鎖在青銅柱上,馮異身著血色祭袍,手持骨劍正在踏罡步鬥。隨著他的舞動,孩童們發出痛苦的哭喊,一縷縷血霧從他們七竅中被抽出,彙入馮異胸口的黑霧。
更駭人的是,馮異身後顯現出一個三頭六臂的虛影,正貪婪地吞噬著血霧。
"必須阻止他..."隗純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噴出一口黑血,"月食結束...儀式就完成了..."
趙匡握緊匕首,金色紋路已蔓延至刀尖。他想起壁畫上魔神右胸的空洞,想起麵具人斷臂前的話,想起敢死隊員們慘死的模樣。
沒有時間猶豫了。
"少主,保重。"趙匡深深看了隗純一眼,縱身躍下懸崖。
風聲在耳邊呼嘯,他精準地落在糧草堆上。營中大部分士兵都聚集在祭壇周圍,沒人注意到這個從天而降的刺客。
趙匡借著陰影掩護,迅速接近祭壇。隨著距離縮短,星隕匕首的震動越來越強,金色紋路幾乎要透出刀身。他感到一股古老的力量正通過匕首流入體內,肌肉膨脹,感官變得異常敏銳。
祭壇上,馮異突然停下舞步,猛地轉頭看向趙匡藏身之處:"蟲子還敢來?"
黑霧如浪潮般湧來,趙匡不退反進,匕首劃出一道金色弧光。黑霧觸到金光竟如雪遇沸油,發出刺啦聲響急速消退。
馮異終於變色:"星隕鐵?!隗囂老賊竟然真有此物!"
趙匡不答,身形如電直取祭壇。沿途士兵的刀劍砍在他身上,卻被一層淡淡金光彈開。三十丈、二十丈、十丈...距離在不斷縮短。
馮異厲嘯一聲,祭壇四周突然升起八道血柱,化作八名持戈血衛。這些非人存在速度奇快,戈影如網罩向趙匡。
星隕匕首自主揮動,金色光刃劃過,血衛紛紛潰散。但每消滅一個,趙匡就感覺匕首沉重一分,手臂如灌鉛般遲緩。
還剩三丈時,最後兩名血衛同時突刺。趙匡勉強格開一戈,另一戈卻深深紮入大腿。劇痛讓他跪倒在地,鮮血汩汩流出。
"螻蟻終究是螻蟻。"馮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骨劍指向一個被鎖的孩童,"看著吧,這就是反抗的下場。"
骨劍揮落,孩童發出淒厲慘叫。血霧噴湧而出,馮異胸口的黑霧瞬間凝實三分。月食已過大半,隻剩一線銀邊。
趙匡看著孩童倒下的身體,怒火如火山爆發。他猛地折斷腿上的戈柄,用儘全身力氣擲出星隕匕首。
金光如流星劃破夜空,正中馮異右胸!
一聲非人的嚎叫響徹四野。馮異踉蹌後退,不可思議地看著胸口的匕首。黑霧如沸水般翻滾,試圖將匕首推出,但金色紋路已蔓延至他全身。
"不...不可能..."馮異的麵容開始扭曲,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吾乃蚩尤後裔...怎會..."
轟然巨響中,馮異身體炸裂開來,黑霧凝聚成一個三頭六臂的魔影,發出震天咆哮。但下一刻,月食結束,一縷月光穿透雲層照在星隕匕首上。
魔影如泡沫般消散,隻餘一聲不甘的嘶吼回蕩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