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浪草原的寒夜如鐵,呼嘯的北風卷著沙礫,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人臉上。
隗純的臨時營帳紮在黑鬆驛以西三十裡的廢棄烽燧旁,帳內燭火被風抽得忽明忽暗,映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自從上次被馮章逼得逃亡西域,他蟄伏了整整三個月,如今看著王霸、銚期在古浪推行通商新政,吐蕃與蒙古部落日漸親附大漢,胸中的恨意就像野草般瘋長。
“主公,王方、隗中兩位將軍到了。”帳外親衛的聲音打斷了隗純的沉思。他猛地抬頭,指節因攥緊腰間彎刀而泛白:“讓他們進來。”
帳簾被掀開,寒風裹著雪粒湧入,兩個身材魁梧的將領躬身而入。左邊的王方肩寬背厚,與漢軍大將王霸有七分相似;右邊的隗中麵容剛毅,眉眼間竟與銚期有幾分神似。兩人都是隗純早年在西域招攬的死士,不僅勇武過人,更擅長模仿他人言行。
“主公深夜召我等前來,可是有大事要辦?”王方甕聲問道,目光落在隗純案上的羊皮地圖上——那地圖上用朱砂圈出了吐蕃土司洛桑的營寨和蒙古台吉巴圖的牧場,兩個紅點旁還標注著“三更突襲”的字樣。
隗純站起身,走到兩人麵前,從懷中掏出兩套疊得整齊的漢軍甲胄。甲胄的樣式與王霸、銚期平日所穿的一模一樣,連甲片上的磨損痕跡都刻意仿造過,腰間還掛著刻有“漢破虜將軍府”“漢安遠將軍府”的腰牌。
“你們看這兩套甲胄,”隗純的聲音低沉而陰狠,“今夜三更,你二人各帶一百精兵,換上它們。王方你扮成王霸,隗中你扮成銚期,去突襲洛桑和巴圖的營地。”
隗中眉頭一皺:“主公,洛桑與巴圖剛與漢軍和解,若我們扮成漢軍突襲,他們定會以為是大漢背約……隻是,這能成嗎?他們會不會識破?”
“識破?”隗純冷笑一聲,從案上拿起兩把環首刀——刀身是中原鍛造工藝,刀柄卻纏著吐蕃常用的羊毛繩,“我已讓人在刀上做了手腳,既能讓他們認出是漢軍製式,又能留下吐蕃人熟悉的痕跡。另外,你們突襲時要喊‘漢軍奉旨清剿叛逆’,殺了洛桑和巴圖後,把他們的帳篷燒了,再搶走牛羊財物,故意留下這兩塊腰牌。”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兩人:“記住,動作要快,不能留活口。洛桑的小兒子達瓦最近在營中養病,務必一並殺了——隻有讓吐蕃和蒙古人痛到骨子裡,他們才會徹底恨上漢軍。”
王方與隗中對視一眼,齊聲領命:“末將遵令!”
三更時分,雪下得更大了。古浪草原被白雪覆蓋,天地間一片慘白,隻有吐蕃和蒙古營地裡還亮著零星的燈火。王方帶著一百名扮成漢軍的死士,踩著積雪悄悄摸向洛桑的營寨。營寨外的哨兵抱著長矛打盹,積雪落在他們的皮帽上,竟渾然不覺。
“動手!”王方低喝一聲,手中環首刀寒光一閃,哨兵的喉嚨瞬間被割破,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雪地裡。死士們魚貫而入,直奔洛桑的主帳——他們早已摸清,洛桑今夜正在帳中與族老商議牧場劃分的事。
“漢軍奉旨清剿叛逆!洛桑速速投降!”王方一腳踹開帳簾,故意模仿王霸粗獷的嗓音大喊。帳內的洛桑和族老們驚得跳起身,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死士們就揮刀砍殺。洛桑抓起案上的長刀反抗,卻被王方一刀劈中肩膀,鮮血噴濺在雪白的氆氌上。
“王霸!你竟敢背約!”洛桑捂著傷口,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憤怒。
王方冷笑不語,又是一刀刺進洛桑的胸膛。洛桑倒在地上,臨死前還死死盯著王方身上的漢軍甲胄,仿佛要將這“背叛”刻進骨子裡。此時,帳外傳來達瓦的哭喊聲——他被驚醒後想跑,卻被兩名死士抓住。王方走過去,毫不猶豫地一刀砍下了達瓦的頭顱,隨手扔在洛桑的屍體旁。
與此同時,隗中帶著另一隊死士突襲了巴圖的蒙古牧場。巴圖正在帳中喝酒,聽到喊殺聲後提著彎刀衝出,卻見“銚期”帶著漢軍士兵屠殺他的族人,牛羊被趕走,帳篷被點燃。
“銚期!我與你們漢軍和解,你為何還來殺我!”巴圖怒吼著衝上前,與隗中纏鬥。隗中刻意模仿銚期的招式,幾個回合後,故意露出破綻,引誘巴圖近身,再趁其不備,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臟。
“因為你們蒙古人,本就不該存在於古浪。”隗中壓低聲音,模仿銚期的語氣說道。巴圖睜大眼睛,倒在雪地裡,雪花落在他的臉上,很快就被鮮血染紅。
兩路人馬得手後,按照隗純的吩咐,在營寨裡留下了腰牌和帶羊毛繩的環首刀,然後趕著搶來的牛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雪越下越大,很快就覆蓋了地上的血跡,卻蓋不住吐蕃和蒙古營地裡此起彼伏的哭聲——這場精心策劃的嫁禍,像一顆毒種子,在古浪草原的土地上紮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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